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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的东西,旁人给了一点儿甜头,就惊慌得不知所措。
他十几岁的时候,从他那所谓的四哥手里抢来“疾风”——部落进贡的马群里最好的一匹,也是最烈的一匹,当他被“疾风”不知第多少次摔下马背后,气得几天没出帐子,直到卫凌跑过来说,“疾风”已经训好了,现在能让人骑了。
他看着眼前这人被缰绳勒出血的虎口,胸口处绵延的淤紫,黑衣服遮住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处…
后来才知道,卫凌为了哄他开心,在马场熬了三天三夜,胳膊都扯脱臼了,才将“疾风”驯服。
“你为什么帮我驯马?这事原本不必你来做。”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
“因为…主子是唯一待卫凌好的人啊。”那时候,卫凌的眼睛很亮,和“疾风”一起望着他,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兽。
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他好了?暗卫不过是主子的人肉盾牌,其命如草芥。一把佩剑,用过之后尚且能被悉心擦拭,若有了缺口还能回炉修补。
但暗卫,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曾见过父王的暗卫被刺客砍了一只手臂后痛到失心疯,不但无人给他医治,反而被一剑封喉,尸身被下人拖走,长长的血迹蔓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主子应当不记得了,早些年的时候,主子曾为卫凌向四王子求情。”
当时,他想了好久才记起这回事。当年在山上,他不过是生四哥的气,见他要处置卫凌,便不想如他的愿罢了,却没想到,成了卫凌眼中的“待他好”。
是没人对他好过吗?
不知为何,他没有把当时的心中所想告诉卫凌,许是不愿看到他失落的眼神罢。
武艺高深,却心如澄镜。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呼延云烈看着脚下的许商志,耳边回响着那句“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不由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叠,语气软了些,蹲下身与许商志齐视。
“当年在齐国,孤立无援,只有你好意待我,给了我些许安慰,我便将这安慰当做了爱慕,这是我的过错。”
“但错已酿成,只能设法弥补,若你要做男后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大可封你为王爵,若你是为了情,便趁早断了念头吧。”
许商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毅然,恍惚间觉得自己从未走入他心中。
那个蝼蚁般的下人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挨几顿打、受点委屈,谁做不到?凭什么他就能让云烈念念不忘?凭什么!
若是陆言白他都认了,偏偏是卫凌,是这个卑微如泥的下人!
许商志垂下眼眸,捏着白玉扳指的骨节微微发痛,恨不得当场将它捏碎。
等他再抬头时,眼中已然没有泪水。
单手撑着地站起来,袖中藏匿已久的粉包顺势滑落到手心中。他背对着呼延云烈走到桌前,从壶中倒出一杯茶,宽大的袖口罩住茶杯。
“我懂了,云烈。”许商志一手端起一杯茶,“我们相识十三年,我等了你十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眼中滑落几滴泪水,“罢了罢了,今天我们以茶代酒,喝完这杯,往后只做兄弟了。”
呼延云烈看着许商志眼中的悲切,终究没说什么,只端起他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拍拍他的肩,侧身走出了营帐。
许商志维持端茶的动作,许久未动,他微昂着头,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杯中,与茶水融为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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