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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许动摇,觉得自己从前的爱意和执念都变得荒谬,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没有意义。

对这个渔家女做过的事,他曾经都对姜晚声做过,且只多不少。他与渔家女相处不过月余,与姜晚声却是自幼相识。十数年的思慕与追求,甚至比不过这一个月并不真实的情意,是不是意味着,姜晚声从来都是错误的人。

……所以,他究竟爱姜晚声什么?

越旸正心事重重地想着,忽然察觉到自己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他愣了愣,垂眸看向榻上的笙娘,只见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紧皱着眉,满脸的痛苦,似是正在被什么煎熬,嘴里也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越旸变了脸色,慌忙将太医唤了进来。

太医们又诊治了一番,却仍是不明所以。倒是屋子里的仆从,突然小声插了一句,“娘子会不会是因为受惊过度,被魇着了?”

越旸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似的,转头吩咐人去请驱邪的术士。

“越,旸……”

床榻上再次传来虚弱的唤声。

越旸蓦地回身,正好看见笙娘缓缓睁开眼,眉眼间尽是痛苦之色,还掺杂着似有若无的不耐与憎恶,“越……旸?”

越旸尚未察觉出什么,靠近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一把推开。

“谁许你碰本宫!”

笙娘的嗓音忽然变得尖利而刻薄起来。

屋内倏然一静。

越旸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笙娘。太医和仆从们也露出惊愕骇然的神色。

笙娘本人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仍是痛苦地扶着额,面上露出些挣扎和躁怒,“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唤了一声,“朝,朝月公主!”

下一刻,屋子里的人便通通像是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朝门外挤了出去。唯有越旸,像是被“本宫”二字牢牢钉在了原地,仍是大脑一片空白。

笙娘掀起眼,看向迟迟没有动作的越旸,眸色一冷,蓦地抄起手边的玉枕,狠狠朝他砸了过去,“本宫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越旸一惊,侧身避开。

玉枕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笙娘头疼欲裂,目光落在越旸包扎的手臂上,似是想起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越旸死死盯着她,“你不记得了?今日春猎发生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春猎……麋鹿……本宫要一只麋鹿!”

笙娘自顾自地呢喃着,忽地抬手,死死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这个废物,连麋鹿都猎不到……但也不重要……本宫不过是要寻个理由支开你,支开你……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见我?!”

说到最后,她又开始发狂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怨恨和哭腔。

越旸越听越震惊,猛地从床榻边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的人显然不是什么渔家女,而是朝月公主姜晚声……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仅不愿见我……他还要杀我!”

笙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攥紧了身上的被褥,撕扯着,“他让人押着我,跪在地上……往我嘴里灌进了那碗药……然后将那些人叫了进来,一个,两个,三个……啊!”

她猝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撕心裂肺,面目狰狞地,“我是南靖最尊贵的长公主!!”

这一吼像是耗尽了笙娘所有的气力,她双眼一阖,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时间,仿佛晴天霹雳,击中了不远处的越旸。

脑子如烟花般轰然炸开,他整个人头皮发麻,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震怒、惊惧、迷茫,万千情绪接二连三地涌了上来,令他几乎有些站不稳。

什么意思……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钟离慕楚要杀她,要杀姜晚声,给姜晚声下药……

“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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