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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的尸检报告。
不同于江天晓案卷宗里的那份,这一份的笔迹略显潦草,像是匆忙写就,但裴郁还是从那铁画银钩的苍劲手法中看出,出自严朗之手无疑。
报告写得简洁清晰,散发着陈年纸张的浅淡腐朽气味,字字句句,灼痛他眼睛。
死者单小梅,死因是颈部被扼导致的窒息,乳%房处发现唾液和牙印痕迹,牙缝和下%体处分别发现一根阴%毛,尸体旁散落着四只使用过的避孕%套,据在场的霍星宇供述,均来自他本人。床上床下有大量凌乱足印,符合霍星宇脚上那双皮鞋。而小宾馆房门上,留下的是江天晓的踹门足迹。
虽然报告稍嫌仓促,并没经过DNA验证,但裴郁知道,严朗那枚血指印就说明了一切。
这份,才是真实的尸检报告。
——凭你的专业能力,你一定能想到七年前案发当晚,都发生过什么。
严朗飘忽的声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如经年累月念诵的魔咒,时近时远,在裴郁耳边形成突兀又奇异的奏鸣。
裴郁宁愿自己想不到。
这样,他就不会看见那个满是罪恶气息的宾馆房间里,霍星宇怔在一旁不知所措,霍成麟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单小梅遍体鳞伤横尸床头,江天晓血流满地倚坐墙边。
而严朗动作利落地将霍星宇和江天晓脚上穿的鞋子对调,冷静沉着,有条不紊。
这两个人身高体重相仿,年龄接近,鞋码相合,换过来也不会惹人生疑。
他也不会看见,严朗一边指挥霍星宇,一边自己动手,清理掉单小梅尸体上的唾液精%液体%毛等痕迹,把用过的套子拿走扔掉。
他更不会看见,严朗扶着江天晓的尸体,灌完酒后又架到床边,手把手地,在单小梅尸体上添上更多伤痕——扼颈,啃咬,掉落的体%毛,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死去,无知无觉,还不是任凭摆布。
善与恶在金钱面前,颠倒得如此轻而易举。
裴郁甚至能想象出严朗做这些事时的神情,就像他经手过的无数个现场一般,镇定,沉稳,眸光锐利而不失平和,给身边所有人注入安心的力量。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严朗,对方便是这样,温和坚定,深沉强大,似乎什么难题都不在话下,只要冷静下来,总有解决办法。
他永远记得那时候严朗一身挺括平整的白大褂,即使上面留着根本洗不掉的血污暗色,也毫不影响这个人周正挺拔的气质,如白杨树卓尔不群。
十岁时将他带出噩梦的严朗,七年前亲手制造噩梦的严朗,在他眼前分开又重合,像电影画面交替闪现,令他怔在原地,忽然就迷失了方向。
要怎样对一个虔诚的信徒说,他的神不存在。
崩塌的信仰无法重建,就像过往的时光,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解剖室里灯火通明,裴郁却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无边黑暗,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冷得他一阵阵发抖,抖得不可抑制,抖得无能为力。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靠近死亡。
他突然就很想念沈行琛。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几乎是麻木地看着屏幕上闪动的三个字,毫无意识地接起。
电流那头是久违的熟悉少年声音,却有着他从未听到过的忧伤与冷漠,还掺杂了一些诸事落定,无法挽回的释然:
“刚才你在重案区看了那份真实的尸检报告,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流动,裴郁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像带刺的荆棘划过干裂的喉咙: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行琛却轻轻笑了,带着笑意的嗓音在电话里听来,却比哭更让他揪心:
“我想对你说的,都写在那天的孔明灯上了。天知道,就够了。”
裴郁蓦地一怔,还来不及反应,便听见对方话音中的笑意渐渐消散,字里行间,都徜徉着无尽的惆怅:
“小裴哥哥,有些门,锁得够久,也该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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