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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隔阂始终在变法一事上。
柳贺并非因循守旧之人,因而他不似同年傅应桢那般反对变法,也不像邓以赞那样时不时挑张居正的错,主要是大明朝对贪官和清官的界限过于清晰,官员只要不贪、私德上没有问题便是好官。
然而百姓需要的却并非这等官员。
张居正在私德上下降空间非常大,任首辅之前倒没有太多错处,任首辅之后,那简直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柳贺对此虽然也有异议,但他更在意的是张居正的政柄——他并非反对变法,张居正推行变法的理念柳贺完全赞同,但变法本身并不是完美的,柳贺在这一块上质疑最多。
而张居正这样的人,官员攻击他私德他会生气,会将其一脚踢得远远的,但柳贺质疑的是他为政的根本。
他为何一定要踢走高拱,为何要对天子严厉对待?若他想窃居权相之位万万年,只需将天子母子二人操控住便是,将天子教导成只知吃喝玩乐不知民生疾苦的废人,便可保住他的权势。
当然,后期多年不朝的万历帝可以说是彻底长歪了,朝着张居正没有料想过的方向飞速狂奔。
眼下夺情之事还未发生,但官员丁忧是祖宗法度,任何人都没有特权,若非为了变法,夺情不会发生,张居正之所为不会引起那么多官员的反对。
他任首辅后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变法。
从这一点上说,柳贺没有全力支持,便注定了他与张居正之间始终存在隔阂,这份隔阂也非简单就能消弭的。
柳贺一直在努力改变张居正在考成法、清丈田亩之法上的一些策略,但柳贺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卑劣——无论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变法之事的是张居正,他在一旁挑挑剔剔,一会说这个不行,一会说那个不好,但要他如张居正这般推行变法,他敢吗?
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全家流放。
张嘴总是比行动容易许多的。
柳贺就是那个张嘴叭个不停的人。
“你的田亩之策,我将要施行了。”张居正道,“此前我觉得时机还未至,眼下人财物皆备,已经可以施行了。”
行清丈田亩事,此前只有人这一项足备了,现下两直布
政司的官员大多受张居正提携,在一条鞭法之前,江南有征一法,江西有鼠尾册,东南有十段锦法,皆是各地对于赋税改革的探索。
而财物之所以具备,也与柳贺征得的税银有关,税银虽不能直接作用于清丈田亩,却可以缓解各地之灾急,令官员们可以将精力放在清丈之事上。
想及被存进内承运库的那笔银子,张居正心中也不由冷笑。
各地、各衙门找银子,通常先找户部,户部没钱的话,下一步被找上的就是内阁,官员们总不会找天子要钱,更不会找太后要。
各处正是缺银的时候,张居正都恨不能分出十只手来找钱,可好不容易找来的钱,他却不能都送到户部去,还得被天子划走一刀。
……
听张居正这般说,柳贺又道:“恩师,此事若真行了,在民间恐怕阻力颇大。”
张居正看他一眼:“你既知阻力大,为何还敢在扬州得罪那么多盐商?”
“弟子并未令他们伤筋动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海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柳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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