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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出了两次风头,而今年这次显然来势汹汹,比以往的弹劾更加猛烈。
柳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这一年是乙亥之年,大明朝的规矩是,京察六年一次,逢已、亥年进行,张居正上任时虽临时进行过一次京察,却只是为了将高拱的人马排挤出朝廷,而万历三年的这次京察则是考成法推行后的第一次京察。
以朝中诸臣工对张居正的了解,此次京察,他下手必然不会客气。
柳贺为翰林官时不受京察之扰,但现在他为外官,若是京察中评价不佳,他眼下的官位恐怕不保。
京察之中,不称职者共分为八类,分别是年老、有疾、罢软无为、贪淫、酷暴、素行不谨、浮躁浅露、才力不及,前两类致仕回家,中间三类免职为民,素行不谨者免职,浮躁浅露、才力不及者降一级外调,按这几人对柳贺的弹劾,柳贺至少符合最后两类的标准,一个降一级外调的责罚是免不了的。(注3)
不得不说,这弹劾柳贺的时机选得又巧又准,稍有不慎,恐怕吴桂芳都要受影响,毕竟事情也涉及盐运司衙门,有关钱袋子的事,内阁及六部官员必然会认真对待,若是火烧到吴桂芳身上,恐怕就没有人保柳贺了。
第133章 发怒
文渊阁中。
几份参劾柳贺的帖子此时都在张居正手中,地方官和言官弹劾柳贺他并不觉得意外,治河之事定下后,吴桂芳及柳贺多次受到弹劾,不过张居正皆将之丢到一旁不曾理会,他看中的是吴桂芳及柳贺能不能任事,而其余人等,尽管嘴巴叫得最响,却于治河之事上一窍不通,这样的人他断断是不会用的。
扬州、淮安二府的上疏让张居正皱起了眉,淮安府倒也罢了,扬州府前岁才因柳贺治河之功受到表彰,南京六部及吴桂芳这位凤阳巡抚给扬州知府的考评皆是上佳,到这时,扬州知府竟跳出来弹劾柳贺。
柳贺上任未满一年,他这般着急,莫非是和柳贺有深仇大恨不成?
张居正能联想到的,也不过是柳贺干涉地方事务,侵犯到扬州知府的权力罢了。
在张居正看来,治河严苛并非坏事,他当年归乡时,见到地方官是如何苛待百姓的,官员苛待百姓便是天经地义,一旦催促他们干活稍严格些,他们便时时叫嚷不休。
张居正对不少官员的秉性可谓十分了解。
“如今的扬州知府是何年的进士?”张居正问身边一位中书。
那中书立即答了出来,并将谢知府为官的履历及在地方上的政声一一汇报。
张居正心中逐渐明了。
盐运司衙门的上疏张居正反复读了许久,什么叫借漕臣之便耽误盐运?即便柳贺跋扈到伤了士绅的心,又何时轮到盐运司衙门来替地方士绅抱不平了?
若说跋扈,在扬州府中,盐运司衙门恐怕才是最跋扈的。
一年数千万两进益的盐业,运输皆仰仗盐运司衙门,地方士绅拍马吹捧,盐运司衙门凌驾地方几乎是常态,在扬州府任职过的官员即便不会弹劾,言语之中难免也有涉及。
这几份奏疏显然有些不对劲,莫非是柳贺真在地方上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以张居正对这个门生的了解,柳贺似乎并非那般人。
……
扬、淮二府及盐运司衙门出手后,言官们的弹劾顿时如雪片一般涌出,有说柳贺在地方上行事无状的,也有说柳贺以卑官越级管事,柳贺堂堂一个三元郎,在言官口中只成了气量狭小、为人卑劣、做事庸碌的昏官。
弹柳贺行事无状的奏章中,便有说柳贺借用漕军威吓平民的,如某年某月某日,柳贺命漕军押本地盐商之子至江都县衙,盐商为此胆怯心忧,唯恐当年曹大章韩嘉言之事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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