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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这种正式的背头。平日里,他那头亚麻金色的齐肩发都只是梳出一个三七分,再拨在耳后就完事了,让发尾微卷出的弧度搭在肩头上,衬托领口雪白的领巾。这次的背头用了他太多发蜡:但毫无疑问的,他英俊的五官更加突显出来;这种英俊长相并非孔雀般的张扬,却确实温和,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尤其是那一双眼窝微深的眼睛,似绿非绿,似蓝非蓝,如坠朦胧湖水之中,而当被这双温柔如绿松石般的眼睛所深情注视的时候,谁都不会怀疑他对人的真诚。
大厅之内,绘画、大理石和金饰交相辉映,楼顶二边各有一座金光灿灿的镀金雕塑像,两旁的铜雕灯柱精美无比,大理石楼梯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闪亮。从主楼梯上去便是富丽堂皇的前厅,男士礼服前襟呈现出优美弧线形,胸部线条被双排扣的领口更加突显。
这是一个浪漫的时期。欧洲大陆上被温柔幻想的女性美所笼罩,男士们也会收细腰身,用紧身背心和丝绸马裤来勾勒出优美的身段,甚至不惜穿上紧身胸衣。装饰着华美刺绣的宽大裙摆强调着女士不堪一握的细腰,裙撑在内,支撑起繁复裙摆。时髦的女士已经佩戴上了钻石,或者带着用蕾丝做成的装饰,衬托胸部的丰满。调情的眼神藏在扇子之后;发髻用长饰针固定,装饰着缎带和宝石发饰。
没错,欧洲正在变革,一切都极为动荡;罗马教廷正如落日一样在余晖里衰落,而在权贵的男人和女人的一双双眼睛之中,浮华与空虚并蒂而生,或玩弄权术,或投身于温柔乡,用华丽的外表妆点放纵,用奢侈的盛宴,来投身于这场高贵奢靡的梦幻里。
克里斯正在与人交谈。突然之间,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克里斯!”
年轻的小子爵终于得空,正在往他这边挤过来。他的穿着是时髦的巴洛克宫廷式,显然非常受在场女性的欢迎。
“你见过伯爵夫人了吗?”
克里斯正要答他,回头之间,不经意看到了大厅一侧的角落: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上身笼罩在昏暗里,身着光泽鲜亮的黑色呢绒也暗淡下去,上衣领子上浆得很硬,衬出一个线条锋利的下颌骨。
克里斯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看见对方的一只手正搁在膝盖上。那只手五指修长,手骨苍白,其上戴着一只黑曜石哀悼戒指,镶嵌白色头骨。虽然衣着得体,但显然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那是伯爵夫人的侄子,年轻的勋爵,布莱尔。
如果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克里斯目前的处境,那就是否极泰来。在几月之前,他的流动资产损失惨重,信用受损,几近四面楚歌之时,还频频受到暗害甚至于濒死。但现在,克里斯已经把黑匣取了出来:于是四年前的好运再一次伴随他出现了。
眼前这位年轻的勋爵,就是在一月前关键时刻助克里斯一臂之力的人。克里斯尚不明白他的动机,但显然,对方的帮助对他流动资金的恢复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之前拜访过对方。好几次,对方都借‘身体不适’而推脱了: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的勋爵身体不佳,除了受伤的脊椎,还有他受伤的心。虽然只有二十出头,但有生之年他再无法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克里斯听说这件不幸的事故发生在一年之前,当时一同从高处坠下的还有对方的心爱之人;而此时两人已经阴阳两隔,勋爵一人成日待在昏暗房间里,膝盖上披着厚重的羊毛毯,慢慢摩挲着镶嵌对方画像的黑色珐琅胸针。
骷髅头,交叉骨,黑曜石。死亡的象征被他时刻佩戴着,作为哀悼,纪念他所深爱的逝去爱人。
克里斯见过许多像这样的哀悼珠宝:欧洲大陆上的人们被黑暗笼罩已久,战争,传染病,意外事件 -- 人们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所爱之人的离世又是如此轻易。悲恸在流行和艺术中得到再一次发挥,作为哀悼首饰而被佩戴着,为纪念,为警戒;生命短暂,时刻都必须有着迎接死亡的准备。
而在英王查理一世被以叛国罪而执行死刑之后,拥护王权的保皇党开始时常佩戴这些哀悼首饰:他们让工匠把查理一世的头像绘在戒指,胸针上,甚至变成了一种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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