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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不对。”过了半晌,晏顷迟终于启唇,淡漠的说道,“一点都不像,没有他的影子,如果你再敢对我撒谎,我对你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我没有撒谎。”萧忆笙厌恶的说道,“家母京城何氏,谢先生钦点,我父母情深意笃,有何不可?我就不能长得像母亲?”
“放肆!”晏顷迟心里怒意直泛,再也遏制不住,他将手中握着的枚玉简倏地砸在萧忆笙面前,“你父亲是我——”
话止于此,晏顷迟喘息微促,胸口起伏。
两相对峙,萧忆笙被这寒声震慑,面上却没有分毫畏惧。
晏顷迟薄唇抿成了线,他紧盯着萧忆笙,忽然弯膝,半蹲下身,伸手掐住了萧忆笙的下巴,捏住,拉到咫尺。
“你在撒谎。”他声音冷凝。
“我没有撒谎。”萧忆笙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就算他真的娶妻生子,那沈闲呢?你们的二阁主呢?!”晏顷迟的眼底已经赤红,失了最后的镇定,他的戾意和怒气震得身后将士噤若寒蝉,他们还没见过尊上如此失态的时候,不禁悚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萧忆笙扬声道,“二阁主就是二阁主,他一直伴在父亲身边。”
“……”晏顷迟没了话说。或许是谢怀霜让萧衍娶得妻?谢怀霜年岁过百,却从未听闻过断袖秘事,如果萧衍在意谢怀霜的看法,也未尝不可娶妻生子……
如此,沈闲还伴在他身边,岂不是……
那自己算什么?!晏顷迟怒从心起,明明是自己先到的,现在却连个妾都不算了?不对,何氏女是妾,沈闲只能算是外室,自己才是正房!
萧忆笙亲眼看着这个人眸中怒色渐褪,变得无波,随后站起身,平静的说道:“带下去。”
——*****——
晏顷迟站在神塔的边缘,此塔矗立在坞城最中心,登上去便能俯瞰城中全貌,风捎着寒意在耳边呼啸而过,将时间推回了一百三十八年前的初春。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汹涌的火海,在视线的最后,他只看见了从断崖边伸出的那只手,然而那悬在岸边的影子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晏顷迟!”附在耳畔的是萧衍那声镂骨铭心的呼喊。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回应,想要再碰一碰那张脸。
然而火海遮蔽了他的视线,风从指间呼啸穿过,他什么也没碰到,呼唤和那道影子都已经被滔天的火光吞噬,他的意识最终沉入了缥缈的虚无。
“阿衍。”一声低哑的喃喃从唇边滑落,晏顷迟睁开眼想要再看清楚那张脸,然而幻象一触即破,睁眼的一霎,黑暗四分五裂,有一束光透过指缝,落在视线里。
晏顷迟的手伸在月色下,指缝微张着,清冷的月色从中穿过,映照在他的眉眼上。
那是一百三十八年前的初春,京城冰雪方才消融。
百年光景不过白驹过隙,宣城的长街依旧是朝夕鼎沸,高楼望断,只是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那一年,早是隔世经年。
晏顷迟收回涣散的神思,往事如锋利的刀刃,凌迟着腐朽不堪的心,他俯视着高塔下的汹涌人潮,萦绕的千重云气下哄闹杂沓,云气上却是冷冷清清,一座塔,仿佛能够隔开尘世的喧嚣。
腰上的玄玉散出柔和的光,晏顷迟方才摘下,那端便有声音传出:“尊上,城主有要事相问,请您速归。”
“我知道了。”晏顷迟说罢,身形一晃,瞬间从高塔上消失不见。
从长街到宫里的路上,城中热闹不断,路两边有人点上一盏盏灯笼,晏顷迟踩在光的影子里,朝宫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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