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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城在风雪飘摇的时候, 遥遥千万里的江南,蝉鸣声声,八月的宣城潮热不散, 夏日的热浪卷过大半个城镇, 意杨树在风声里簌簌作响。

青石板砖的道路边,青黑的屋瓦相连, 在暮色里泛着浅灰, 往远了看去, 是连绵不绝的青山, 浓绿接着浓绿, 蔓延在云层中。

谢怀霜立在高耸入云的白塔上,眺望远处的万顷青山。

沈闲饮了半盏茶,才听谢怀霜说道:“阿衍心里藏了事,他虽然嘴上从来不提,可做师父的哪里能看不出来?你跟了他这么久,若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了, 阿衍他比你年纪还要长些, 算是你的兄长, 可这性子有时候确实偏激了点, 你的性子倒是沉着许多, 你们总处在一块,你要是愿意, 我想你平日里多照料他点。”

沈闲不禁一笑:“能得阁主青睐,是沈某之幸。”

“说到这里,我倒是还有一事想问问二阁主。”谢怀霜与他对坐。

“您请说。”沈闲揽袖执茶壶, 欲要给他倒茶。

谢怀霜转着手上的扳指, 似是在斟酌思索, 浓艳的碧色,绕着布满皱纹的拇指,缓缓打着转儿。

“阿衍他师承我,虽然后面让晏顷迟养了,可他修得毕竟也不是无情道,”他两手撑在膝上,倾身向前,认真说道,“我瞧着他在这一百多年里,夙夜忧叹,虽位高权重,但要亲力亲为的事也不少,内外兼顾的话,着实劳累,我这个当师父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不如替他说门亲事,良人相伴,也好有个人替他排忧解难。沈公子,你觉得呢?”

倒茶的手微微一滞,沈闲的面容被袅袅热气模糊了,叫人瞧不清情绪:“阁主他……”

“这倒也不重要了,”谢怀霜移开目光,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其实是想问问,沈公子知不知道阿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沈闲放下茶壶,笑道:“阁主兴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哎!那更好了。”谢怀霜端起茶盏,拨了拨上面的雪沫,言笑晏晏,“你一会儿下去跟他说,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就应该带回来给师父瞧瞧,喜欢多久了?家世如何?是哪里人?家世不好也不要紧,会不会功法都不打紧,主要贤惠就好了,能替我照顾着他点,讲好这些事,我们也好上门提亲。”

沈闲:“……”

“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了,”谢怀霜笑道,捏着瓷盖儿点他,“他也是的,有喜欢的姑娘也不早告诉我,都藏着掖着做什么?难道是怕我不准许?”

沈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他说道:“就算不会功法,不讲三从四德也不要紧,哪怕是样貌丑陋,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先生所言极是。”沈闲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这种事,理应由先生亲自过问的,我去说,他未必会听。”

“也好。这种事确实应该要我亲自问一问。”谢怀霜微微点头,深褐色的瞳仁里浮着浅光,瞧着温温和和。

沈闲见他茶盏空了,又亲自替他倒了茶,夕阳的余热已经散去,白塔上有清风拂过,带来不属于夏季的丝丝凉意。

“还有,”谢怀霜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你晓不晓得阿衍和晏顷迟之间有什么过节?年年祭日,他都有托辞不去看,毕竟是师叔,又是被人家养大的,我瞧着奇怪,可他从来不跟我说,便是说了也是不搭边的话,你若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沈公子且放心,我不会将这事和阿衍说的。”

沈闲不虞,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先生没有听说过四百多年前的事吗?”

“四百年前那事儿?”谢怀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仰首笑了,“沈公子啊,坊间传闻从来当不得真的,都是说给百姓听听图个乐趣,他们还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瞧着我是吗?”

“不敢。”沈闲答道。

谢怀霜接着说道:“所以啊,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传言只是传言,何况阿衍和我说过,他同晏顷迟之间何事都没有,就算我之前只带了阿衍几年,可晏顷迟我还不了解吗?他修得是无情道,哪能生什么情丝?阿衍还小了他那么多,要是他真有青丝,在阿衍没出生之前,以他的年纪,早就能寻个姑娘结成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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