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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点世家公子的模样。
怕是得剥皮才能换相。
“阿肆,”江之郁说,“你可不可以别再吵闹了?你真的很烦,为什么你总在哭呢?”
阿肆睁着眼看水面,他形似枯槁的小手扒在江之郁肩上,分明什么也没有说,但江之郁却一直在嫌他吵闹。
阿肆早已习惯,江之郁自打血海里逃出来后便变得时而清醒,时而堕落,人也愈发阴鸷沉闷,他为了快些修得复生术,开始以活人为例,不断实践。
他白日里依旧装作个叫花子,用沿街乞讨的幌子来物色目标。
被他选中下手的都是些无缚鸡之力的孤寡老者,多半是带着孩童,家里没有壮实男丁的,这样的人用来练习复生术再合适不过。
他会趁着夜色潜入,用绳索勒死这些人,再把他们剥皮抽骨,埋进山野里发烂发臭。
“阿肆,人血是不是很暖和?”江之郁又低声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背后的小人说话,“我已经会复生术了,这样你就不会在土里腐烂了,等我事成之后,就来接你。”
——*****——
阿肆死的那日,雨无休无止的下了一夜。
林间树藤茂密,随着木枝的根茎被拔出,泥泞里翻出了皑皑白骨,腐烂的人脸埋得到处都是,这林里积怨深重,每每有人涉足时,便能听到那低哑模糊的叹息声,含混着孩子的哭闹,叫人望而却步。
江之郁坐在腌臜的污泥水里,不知过了多久,他背后鼓起的那个脑袋愈来愈大。
“啪”地一声裂响,他的背脊裂开,肌肤下,是个湿淋淋的脑袋探了出来,阿肆七窍淌血的倒栽在地,他被禁术箍住,这符咒挤压着他,嗓子里似是被堵住,他无法呼吸,憋得面色青紫狰狞,浑身的肌肤都在寸寸崩裂,喉间溢出的那点声音,全被哀怨的叹息声盖住了。
禁咒让人生不如死。
阿肆的骨头在顷刻间碎成了无数块,偏禁咒让他还吊着口气,他口中血水呛出,火烧过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了几个字音——
“杀了我。”
“阿肆,不能这么说,你是我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我们要共生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江之郁背后的肌肤在浓密的黑发下渐渐合实,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笑意吟吟的转过身。
阿肆眼里充满了血,他在漫天猩红里,恶狠狠的盯住眼前人——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酣艳的容颜下,笑意浓重。
“你好好在禁咒里歇息,我会回来接你的。”江之郁温声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赌坊里,阿肆脸埋在掌间,泪浸透了他的手掌,他嗓音含糊嘶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把我弄成这幅鬼样子,何不直接杀了我!”
他的精神几近崩溃,将说得话颠来倒去,只余下又悲又怒的呜咽。
萧衍眼底情绪沉寂着,如寒潭死水,他没有任何动容的问道:“你说我是你复活的,因为你也是江家的后人,他们把复生术也交给你了对么?”
“你是我复活的啊,你是我拖回来的!”阿肆哆嗦着手,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摸索,却没摸索到想要的东西,“晏顷迟说,只要我能救你,他就会帮我重新塑造一副身子,还会帮我杀了江之郁。你看,你看……他和我签下了契约。”
萧衍憬然,他眸光沉沉的望着眼前人,说道:“你在禁咒里活下来以后,江之郁每每给你接身子,你就会再这样生不如死一次是么?”
他回忆着,把密阁里江之郁对自己说的话,努力和阿肆的接上,豁然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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