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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晏长老高瞻远瞩的本事,也真叫老朽喟叹啊。”
“不过是行险侥幸,见笑了。”晏顷迟的眼角眉梢都漾着笑,他病容未散,唇色浅,偏眉眼深邃,光照上去,像是打了层阴影。
墨辞先吐出一口雾气,说道:“经此一案,晏长老声名鹊起,何等风光啊……前几日就听闻三长老回来了,老朽应当去你宫中恭贺的。”
“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墨阁老劳驾一趟,”晏顷迟说道,“今日来,是为了别的事。”
墨辞先早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还是佯作不懂的问道:“哦?是什么事,能让三长老舍得屈尊光临寒舍?”
“我在回来的途中瞧见过许多宗门里派出的弟子,在查义庄死魂之事,”晏顷迟说道,“义庄是我管的,出了事也应该经由我手负责,阁老这样僭越,怕是不合规矩。”
“晏长老言重了,”墨辞先笑道,“都是宗门的事,出了力,哪分什么你我,况且晏长老前段时间许久未归,老朽这么做也是几位长老周全考虑过后决定的,这外头百姓要出了什么岔子,难道他们之间会分,是你晏长老做的,还是我墨辞先做得吗?坏的不都是宗门名声,三长老啊,做人还须得看开些,分那么清,只会伤了和气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占理,晏顷迟并不否认:“阁老所言极是。但凡事都要讲究泾渭分明,在宗门外如此,在宗门内也应如此,这义庄的事,所涉甚广,阁老先前从未涉足过义庄事务,很多事都不大清明,要是在途中出了岔子,就算外面百姓不清楚,可宗门里岂不是还得要您来担着?既然我回来了,此事就不烦您费心了。”
墨辞先握着烟枪的手微微一滞,两个人相继沉静下来,能听见的唯有窗外淅淅沙沙的雨声。
“我来此也不是要求您中断招魂的,我只是想要接管此事罢了。”晏顷迟说着,忽然拿出一卷册子。
那册子留存太久,边角都被磨得毛了,厚厚一摞,页面上什么都没写,却盖着朱红的印,印是裴昭私人的,证实了这本册子的主人是谁。
“先前在查城西一案的时候,顺着线索查到了潋花坊,阁老也清楚,此事和潋花坊是脱不了干系的,据我目前所有的证据而言,坊里花魁十三娘和义庄走尸的案子有着匪浅的关系。”晏顷迟说道。
“那看来三长老,是对此案有想法了?”墨辞先笑了笑,“既然有证据,就应该将人带回来审问的,义庄走尸一案也查了有段时日了。”
“嗯,我也确有此意。”晏顷迟说道,“十三娘前些日子里,已经被我安置妥当了。”
“倒是没听说过。”墨辞先说道,“这些事都是三长老消失的时段里做得?那三长老今日来,是还想再和我说一说此事后续了?”
“是也不是,”晏顷迟说道,“久闻阁老两袖清风,修正风姿确在晏某之上,倒是裴公子挺让我意外的,我先前就在潋花坊里见过他几回,他似乎和潋花坊的十三娘交涉颇深,不过他毕竟是阁老您的嫡传学生,是以,我今日来,其实是为了这件事。”
墨辞先的目光终于转过来,他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册子,册子已经被风吹开了几页,上面落满了没密密麻麻的账目。
竟然是裴昭的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义庄卖出的走尸,卖给了谁,得到的数额,以及日期,不过看字迹,娟秀整洁,不像是裴昭的,那极有可能是别人记给他的帐,再由他来过目。
这是他参与义庄走尸案最直接的证据。未料落在了晏顷迟手中,成了最致命的胁迫。
“原来是这样啊……”墨辞先没着急回答,他握着烟垢斑斑的烟枪,手搁在了旁边的案几上。
白烟升腾,烟嘴是玉琢的,抹不去经年累月的使用痕迹,已经泛了黄。
晏顷迟亦不言不语,端看着他,只是目色里多了些许冷意。
这便是他前段时间让贺云升做的事,想办法拿到裴昭的账簿,这账簿本来是为了将裴昭重新送回天牢才准备的,想不到竟然用在了此事上。
晏顷迟来这里有自己的思量,墨辞先要查死魂的事,绝对是因为对萧衍的事起了疑心,所谓的担心死灵逃逸,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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