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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没完”。
夏允风眯着眼睛,气息呵在迟野耳边:“你那么小脾气就这么差。”
“滚蛋。”迟野说,把纸叠起来。
时间让纸上折叠的痕迹更加深重,指尖轻轻一捻就是一层碎屑。
迟野抖了抖灰,坦言道:“小时候不乐意被老迟送来送去,躲屋顶不让他找着,在这儿写小日记来着。”
具体什么时候写的,什么时候塞这儿的迟野真忘了,但就这么零碎几个字差不多也能拼凑个大概。
夏允风看了看他:“为什么送来送去?”
“忙,老迟忙起来陀螺似的,顾不上我。”迟野把纸放回去,瓦片也盖上,“你看他现在不也是么。”
夏允风把瓦片往下压严实,屁股又坐回去,他想起迟野做的那一手好菜,似乎明白一点:“难怪你会做饭。”
那都是凌美娟跟迟建国认识之前的事儿了,迟野大大方方:“没人管自己瞎捉摸,能填肚子就行。”
迟野不喜欢麻烦别人,从上次方锐邀请他台风天去自己家小住就能看出来了。
这个习惯是从小养成的,那些年迟建国总爱把他交给别人照顾,人家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但总归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当时迟野还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在别人家里很拘束,直到偶然一次听到老迟的朋友和妻子关着门吵架,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并不受欢迎。
从那时起迟野就不爱往别人家去了,去也绝对不会留宿。还是个奶团子的时候就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跟迟建国说自己能照顾自己,别再送他去别人家了,勉强有灶台高就开始学着做饭,不给迟建国添麻烦。
夏允风想象着那画面,不善共情的人罕见觉出丁点别样滋味。他看着迟野垂在身侧的手腕,思绪有些走偏。
这是个很适合聊天的夜晚,迟野聊了自己,也想再聊聊夏允风。
小孩儿安静的坐在身边,腿支着,手圈着膝盖。
迟野等了一会儿,说:“小乡巴佬,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
迟野问道:“你在山里叫什么名字?”
“夏允风”这个名字是凌美娟和夏允风亲爸一起取得,当时上户口用的就是这个名,回来自然要换回来。以前迟野是不想知道夏允风的事儿,迟建国跟凌美娟说的时候他总是把房门一关刻意回避这些。
夏允风顿了几秒。
迟野随口说:“是不是叫什么‘铁牛’啊,‘狗蛋’啊,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放。”
轮到夏允风嫌弃地皱起眉:“不叫这个,那也太土了。”
他说话时的口音还是很重,但因为说的慢,听起来没有那么滑稽。
迟野笑了声:“你们那儿还能起什么洋气的名儿?”
“我爷取的,取的时候估计也没上心,顺口就喊了。”
“那得有多顺口?”
“叫……”夏允风舔了下嘴唇,没隐瞒,很轻地说了两个字。
-小草。
迟野看向他,没听懂似的发出一个鼻音:“嗯?”
“小草。”夏允风的声音大了一点,他说,“我是一棵随处长,谁都可以踩,谁都不想要的野草。”
迟野觉察到自己的眼尾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说自己是“野草”的夏允风,和那个说自己背后没有人的夏允风重合在了一起。
闷热的空气不知不觉中散去,迟到的凉风卷席着莫须有的情绪。
迟野忽然明白,无论是浑身带刺满肚子心思的夏允风,还是在父母面前装乖扮巧的夏允风,这个小孩可以两副面孔游刃切换去应对不同的人,可以狠也可以乖,但摘下这样那样的面具之后,他只是一棵“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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