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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你该仔细考虑考虑的,李维坦。”

李维坦背对着刑出云站在窗前,抱着手臂靠着窗框,嗓音依旧像冷铁一样:“我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阶,但蓝浓是个好孩子。”刑出云用温水一般的语气慢吞吞地说,“他今天给我织了一副袖套,你知道吗?他们哨兵都看不上这种精细的活计,但他像一只大猫一样,蹲在我的地毯上,很耐心地帮我缠毛线。”

李维坦发出一声冷笑:“一副袖套就能说动你来当说客?你去叫他省点心,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让他大脑爆裂而死的。”

刑出云皱起眉,她走向李维坦,踮起脚尖,按住首席向导的肩膀:“李维坦,他并不是不信任你或者想讨好你,他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李维坦因为她的触碰紧绷了一瞬,但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微不可觉地后退了一步,让肢体接触停留在“擦碰”的范围:“他不缺朋友,很巧,我也不需要。”

刑出云“唉”了声,低下了椭圆形的脑袋,她仍站在李维坦的办公室没有挪步,有点失落地抓弄着自己毛茸茸的袖套。

“您还有什么事么?”李维坦冷冰冰地问。

刑出云停顿了一下,忽然拍了拍脑袋:“是还有件事儿。你给蓝浓做过疏导吗?”

“没有。”李维坦皱紧眉头,“恕我冒昧地打断您——已经两周了,整整两周所有的会议、晚会,甚至午餐话题都围着蓝浓·卡特转,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不得不处理,你们不如抽一天专门讨论一下,拟个报告出来,一次性递给我?”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个。”刑出云好像完全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暗讽,“那个男孩的精神力和别人不一样。”

李维坦讥讽地说:“那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不仅仅是因为蓝别阶!如果你愿意接触他,你就不会有这么片面的想法。”刑出云有点着急,她大声地抗议,扁扁的圆脸烧水壶般冒起了热气,“蓝别阶的疏导难做,是因为他是个蛮小子,总是习惯性用暴力镇压入侵者。可蓝浓不一样,他有很强的控制力——我的意思是,他的控制力太强了。”

李维坦一顿,他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调控精神力一般是向导的工作,情绪屏障也好,控制五感也好,哨兵都不太擅长的……”刑出云絮絮地说,“他们的情绪就是橡皮泥,失控的时候膨胀起来,造成伤害,而我们向导负责当模具,把它们裁剪回标准的形状……”

“但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这些工作好像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他牢牢控制着自己所有的知觉,像握紧了拳头,我没办法从他的手里把它们分过来——尽管他的五感已经远远溢出正常范畴了。”刑出云扳着手指,轻轻说道,“你知道,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能感到舒适,他在过去十六年的睡梦中都要去费力控制自己不看不听不想,可他白天看起来还是那么有活力,那么有精神。”

她像一个担忧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李维坦安静地听着,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刑出云自言自语般的念叨结束后,办公室静默了一段时间。

她好奇地抬起头去,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首席正面色苍白地依靠着墙壁,嘴唇紧绷成一条线,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厌恨和隐忧。

那一瞬间他看起来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但下一刻,他又站直了身,平淡地指出:“所以你只是到卡特的精神海里观光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做?”

刑出云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没有办法……我简直忘了他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像个久经沙场的绅士一样,礼貌地迎我进去,牵着我逛游乐场似的走了一圈,然后感激地把我送走。”

李维坦几乎要冷笑起来。

“你至少评估了。”他问,“告诉我,你判断蓝浓·卡特的觉醒期预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刑出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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