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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通透,这些道理,我几年之后才想明白,”陆明时道,“杀人能泄生者之愤,而不能平亡者之冤,我陆家满门忠烈,不该在史书上留下通敌叛国的污名。因此比起报仇,我更想为陆家正名。”
孟如韫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道:“所以你以文人之身入仕后,自请转为武职,入北郡兵马司。”
陆明时“嗯”了一声,“我是想着,若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为父亲翻案,至少要替他守好北郡,让陆家从我这代起,重新在青史上正名。纵然世人不知,亦可慰我父亲在天之灵,这是我向他做的保证。”
孟如韫心里一软,握着陆明时的手,神色认真道:“我也向你保证,昭毅将军会沉冤得雪,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陆家在青史上,必将干干净净。”
陆明时望着她笑,那神情分明在说,她的好意他心领了。
“陆子夙,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认真地向你保证。倘若陆伯父不能——”
她要伸手起誓,陆明时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攥进怀里。
“夜里鬼神都醒着,不要随便起誓。”
陆明时解释道:“矜矜,我不是不信你的诚意,只是史书褒贬不敢不看天子脸色。明德太后摄政十年,挽大周于危亡,如今世人提起她,最多的评价却是‘空悬帝位’、‘牝鸡司晨’。可见今上对他母后是怨胜于敬。当今太子又和他爹一个德行,二人对十三年前的事看法一致,一口咬定我爹是叛臣。将来若是太子登基,我爹必永无昭雪之日。”
孟如韫道:“可是长公主殿下与他们不同。”
“长公主毕竟只是长公主,纵然她德才见识不输明德太后,可今上不是仁帝,不会赏识她,只会打压她,更不可能给她空悬帝位的机会,”陆明时叹了口气,“何况我也看得出来,长公主是在为六殿下谋划。六殿下虽不像今上父子那般恶劣,可他亦非明君之才,未必有为陆家翻案的魄力。”
孟如韫哑然。
纵然她知晓天机,可从陆明时的角度看,他说的话也极有道理,眼下长公主的确是想推六殿下登基,并没有自己称帝的意思。
“所以矜矜,不是我不相信你,”陆明时偎着她,温声道,“大道维艰,不能为故人求全,非你我之过。你心里也不要太难受,纵史书不知往事,但故人会知你我心意。”
不,史书也该知晓。
孟如韫望着月亮,在心里默默想道。
该知晓陆谏非通敌叛国,他一生镇守北郡,乃是死于污名。该知晓铁朔军非乌合之众,他们也曾是虎狼之师,国之利器。该知晓孟祭酒非畏罪自缢,而是血书著史,冰心未改。
史书会知晓,百姓会知晓,后世会知晓。
她有重活一世的机缘,或许正是故人所佑,要她丹青照雪,推云见月。
“没关系的,子夙哥哥,”孟如韫对陆明时道,“大道维艰,我一路陪着你就是。”
思及故人,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孟如韫想起了上一世的陆明时,在偶然见到她的书稿之前,他大概觉得这世上只剩下他自己,那么多年,他竟是以这样的心境活过来的吗?
觉得世无明主,为故人昭雪无望,只能日夜饮恨,孤守北郡。
上一世《大周通纪》传世后,孟如韫执念已消,此后的事并不知晓。
他是回了北郡还是留在临京?有没有请长公主为他父亲翻案?了却旧事,他后半辈子过得还好吗?
孟如韫捏了捏陆明时的手,又同他强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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