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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了。”郭老大人朝他拱手。

信良君握着手中的绿宝石,一言未发,直至大雨如注,自空中倾斜而下,好似一层保护的盔甲,让眼底的碎莹不再隐忍,夺眶而出,掩在倾盆大雨里,看不出端倪。

马车上,侍从问起,“大人,不等信良君一道吗?”

郭老大人沉声,“不等。”

放下帘栊前,郭老大人又看了信良君一天,想起天子说起的,他不会回京了……

车轮滚滚驶回城门口的方向,很快,一路上便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马车行出去很远,郭老大人还是撩起车窗上的帘栊,远远朝身后看去,只见信良君还在原地。

侍从见他眼中迟疑,遂又问起,“大人,要停下吗?”

“不用。”

帘栊刚放下,大雨中,信良君跃身上马,勒紧缰绳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城郭,重新勒马转身,驾!

身后的几十余骑也跟着他策马,没有再回头。

天子薨逝,这京中,原本也没有再值得他留恋的……

脑海中的浮光掠影,也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随着马蹄飞驰着。

“以后阿姐去何处,我就去何处!”

“刚才不是还说要做大将军吗,这就变了?”

“做大将军就不能同阿姐在一处吗?”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呀!你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我的责任……就是继续当米虫!”

大雨滂沱,犹如锋利的刀剑,将记忆里的笑声与现实撕裂开来。

身后的城郭如同一幅晕染的水墨城关,在大雨和马蹄声中渐渐远去,如海市蜃楼……

*

陈修远入了宫中,一路有内侍官领路。

宫中各处都已经挂上白事用的白布与丧幡,宫人也各个身着孝衣,腰间缠着白布,整个宫中都沉浸国丧的氛围中。

内侍官领路到殿外,大监刚同旁人说完什么,独自摸眼泪的时候,余光瞥到陈修远这处,遂连忙上前,拱手道,“太傅。”

陈修远循礼,“大监。”

“殿下还在殿中守着,太傅请随老奴来。”

天子膝下没有子女,涟卿是储君,也唤天子姑母,天子过世,涟卿应当替天子守灵。

大监领着陈修远穿过苑中,苑中有不少朝中官吏在,还有魏相。

旁人都与陈修远颔首致意。

等入了殿中,陈修远驻足,天子的灵堂设于此间,一侧,是披麻戴孝跪着的涟卿,眼眶是红的,整个人也有些木讷,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眸间位置,还是大监上前,“殿下,太傅到了。”

涟卿抬眸看他。

陈修远微微拢眉。

早朝的时候还不是这幅光景……

他记得上次见她这幅模样,还是带着涟恒的书信来燕韩躲避的时候,举目无亲,家中之人生死未卜,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眶看着他,他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陈修远上前,掀起衣摆,朝着殿中恭敬叩首。

等起身的时候,轻声道,“殿下。”

她看着他,因为太过熟悉,所以连称呼都敛去,直接道,“天子走了……”

短短一句,没有多少情绪,又藏满了所有情绪。

大监会意退开,也屏退了左右。

陈修远上前,在她跟前蹲下,温声道,“阿卿。”

许是周围无人,又看见他,她声音轻颤着,“岑远……”

这里是宫中,她唤得都是岑远。

她喉间哽咽,他温和道,“嗯,我听着。”

她看着他,有一刻,她想紧紧拥住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说,但也知晓不妥。所以即便她跪着,他蹲下,但也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我,我看着姑母走的。”涟卿这一句触到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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