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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

“有啊。”我趁机拂乱他的头发,又看着李迟舒慢慢理顺,问他,“要不要我给你剪?”

“你会剪头发?”

“当然会啊。”

李迟陷入沉思:“可是去哪剪?”

我低头凑到他眼前,笑着问:“你都不先验验货的吗?”

李迟舒愣了愣,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低下眼睛像在自言自语:“没关系的……剪坏了也没事,我头发长很快。”

“嗯。”我努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顺便把他快长到他眉毛下的碎发拨到一边,“确实长很快。”

别的男生头发撑一撑一个月可以剪一次,但李迟舒的头发顶多两个星期,有时甚至一个多周就需要修一修。

他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的那些日子,我兼职了太多身份——厨师,外卖员,医生,理发师……他日常生活所必须的一切领域,我几乎都涉猎了。每一次都在拿我自己试错到不会再失误的条件下,我才敢上手让李迟舒试一试。

但他是世界上最听话的人,我给他的一切不论好坏,他的夸赞永远不绝于口。在李迟舒眼里,没有沈抱山做不好的饭菜、挑不好的电影和剪失败的头发。

我记得我第一次给他理发前已经私下偷偷毁了很多顶用来练手的假发,等到和他约好要在家给他剪头发那天,我临时又拿自己练了练,结果一不小心剪出两个大缺口。蒋驰听说这事儿笑了我整整半个小时:“你见过哪个理发师自己给自己剪头发的?”

医人者不自医,渡人者不自渡。我对着镜子生了半天闷气,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推成了板寸。

然后在七月份的夏天戴上了一顶毛线帽。

李迟舒坐在客厅等我动手,目光几度流连到我的帽子上都欲言又止。

我想他是猜到了那顶帽子下藏了被我亲手祸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那点要面子的自尊心,所以全程没有要求我摘下,在晚上我提出去次卧睡觉时也没有拆穿我的想法。

当晚深夜,我听见房门打开,李迟舒光着脚走进房里,悄悄钻进被子,从背后抱住我。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息,随即从睡梦中睁眼,翻身窝进他怀里。

他稍微起来想去揿亮床头的灯,我把他抱得很紧,阻止了他。

“不要。”我蜷缩着,埋头在他胸前,“别看,不帅了。”

“好看的。”李迟舒像是在笑,缩回揿灯的胳膊抱住我的后脑,“就是有些扎手。”

我也笑了。

这样的夜晚平淡得很难让人找出它有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地方——如果李迟舒没有生病的话。

如果他没生病,我和他该是人世间千千万万最普通不过的爱人中的一对。

“李迟舒,”今天李迟舒还是穿的校服,里面东塞一件西塞一件胡乱穿衣服,我给他拉上拉链,问他,“放假有什么打算?”

现在高一高二全都走空,高三学业紧张,教务处一直安排上课上到腊月二十八下午才放假。

“放假?”李迟舒不假思索,“回家吧。学校不允许留校。”

李迟舒说过,他读书时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回家:太冷、没天然气、洗澡要现烧热水倒进澡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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