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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她知道,阿朝出了车祸被送来医院时,满脑子回荡的,只有一句话。
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
他的宽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一切敢于忤逆他的行为,都将受到最苛刻的惩处。
她是意外,是他可以宽恕的罪人,所以一切的责难,都落在了她最亲近之人的身上。
宋荔晚站在那里,几乎摇摇欲坠。
怎么会是阿朝?
她知道阿朝是熊猫血,所以从小到大,都很注意保护他,生怕他会受伤失血。
可偏偏,那无情的阴云,就落在了阿朝的头上。
宋荔晚几乎生出了绝望,有人同她擦肩而过,连番的刺激外加一夜未眠,她终于再支撑不住,如一片零落的叶片般倒了下去。
打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怀中,宋荔晚伏在那里,耳中嗡嗡作响,头顶的白炽灯冷得像是一个梦,她缓缓地抬起眼睛,在无数飞舞的彩色雪片之中,望见一张苍白而冰冷的面孔——
往日里,他的面孔也是苍白的,可这一次,却多了几分褪尽血色的病态,面上唯有眉同眼睛,是一色浓墨重彩的黑。
他多么英俊,完美到无可挑剔,却又是那样的无法靠近。
宋荔晚怔怔地望着他,如同陷入无法醒来的梦魇,许久,恍惚地喊他说:“靳长殊,为什么?想要教训我、想要我听话,惩罚我折磨我就好,为什么要动我仅剩的亲人?你拥有的那么多了……整个世界,都属于你,可你为什么,连我仅剩的东西都不放过?”
眼泪无声地沿着她的面颊滑落,她恍若未觉,只是执拗地望着他的眼睛。
冷酷的光中,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唯独能够感觉到,他扶在她身上的手,在听到她说话时,微微有些僵硬。
她很累了,累到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能这样,很慢很轻地对他说:“如果阿朝死了,靳长殊,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始终沉默,缄默如凝固的冰山,只是用力地拥抱住她。
她的眼泪,滚落下去,碎成了满地的月亮。
而月亮,也沉沦在无边的苦海之中。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敞开,她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身后的他,不敢碰她,只是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免得她太过激动而跌倒。
她却并不知道,只是死死地看向医生,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也许是天堂,也许是末日。
医生终于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宋荔晚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还好血浆送来的及时,病人被抢救回来了。”
手术室中,刚刚经过手术的阿朝也被推了出来,正闭着眼睛,在床上沉沉睡着。宋荔晚颤抖着手探在他的鼻下,感觉到虚弱而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拂在她的指尖。
她这一生,第一次觉得,原来还有好事会发生,地狱的火光一闪即逝,留下天堂圣洁的光,徐徐地在她面前绽开。
她想要微笑,想要道谢,上帝从来不曾眷顾于她,她以为自己是命运的弃儿,可到底没有对她彻底残忍,并未将她最珍而重之的东西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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