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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可查地一顿,又无比流畅地抬起,放入唇边抿了一口。

他的神色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这段时日一桩桩一件件的操劳,再加上动用东皇钟对身体的损耗,他满头的青丝中也夹杂了几根白发。

这位叱咤一生、站在权利顶端的化神修士,也终究是老了。

李松儒放下茶盏,露出和煦的笑意,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关切道:“我听说,你们先前在云鹿洲时曾偶尔碰见了逃亡中的少卿,还差点遭其袭击,可确有此事?”

江宴秋和赵满楼瞬间愣住了。

那一刹,他几乎抑制不住霍然抬头,捕捉李松儒细微的神情变化。

但眼下还有更糟的情况……掌门找他们找得措手不及,他跟赵满楼事先还没来得及通过气!

万一赵满楼对此一无所觉,一五一十地将韩少卿那番话交代出去……危。

他正在思考措辞,只听身旁之人语气如常道:“我俩的确碰见了韩师兄。”

李松儒长叹一声,那声叹息饱含无奈和痛心。“那孩子天赋极高,灵光天成……是我亲手抱回来,也是最看重的关门弟子,在他身上,我倾注了最多的心血,可谁知……竟是他,最终误入歧途,背叛了昆仑。”

江宴秋心里一顿,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好奇,试探地问道:“掌门真人……韩师兄,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松儒摇摇头,语气沧桑:“我也不知,他竟不知何时已被魔气浸染,不仅性情大变,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伤一众师兄师伯,大张旗鼓地逃了出去……我甚至连为他这番举动找补的理由都没有。魔气侵染肉体事小,可一旦侵染道心……就再难回头了。”

江宴秋象征性地安慰道:“掌门,这局面也不是您能料想的,谁也没想到韩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您作为亲手将他养大的师尊,肯定比我们痛苦得多,还请不要太过自责。”

赵满楼也接道:“掌门,韩师兄手下还是有分寸的,并未对我们下重手。”

他俩劝慰了一番,李松儒才从伤痛中略微缓过来些,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从文心手中结果巾帕,拭了拭眼角的浊泪,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一位老者对弟子最后的关切,问道:“他最后见了你们……有对你们说些什么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恍然间,李松儒沧桑的眼神不再像是一位弟子误入歧途的师者的悲痛,而是盯着野兔的鹰隼一般锐利。

江宴秋咽了口茶水,刚要出声。

就听见赵满楼四平八稳地答道:“韩师兄说,他受够了昆仑的束缚,想在北疆建立一番伟业,欲要拉我们入伙加入他。”

那一瞬间,江宴秋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都以为赵满楼这个憨憨要实话实说,在李松儒的泪光下全交代了!

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这么滴水不露!

若是说韩少卿大老远特地找上他们却什么也没说,就为了师兄弟间叙叙旧,掌门必然不会相信不提,反而会觉得他们在特意隐瞒什么,心中生疑。

赵满楼这话,既把韩少卿提到他师尊的那部分撇得干干净净,又某种意义上“实话实说”,真假掺半,反而可信度高。

在李松儒震惊的目光中,江宴秋跟着点头,半真半假道:“韩师兄许诺了我们很多好处,说跟着他干,我们将来必定大有前途,正因为赵道友一口拒绝,才被他恼羞成怒,掀翻在墙上。”

“啪”地一声,李松儒的茶盏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位儒雅的中年修士似乎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满是失望:“混账……这个混账!自己走了歪路,怎么还有脸对曾经的同门师弟下手!”

文心连忙把他扶起来,操纵灵力收拾一地狼藉的茶盏碎片,江宴秋跟赵满楼也连忙起身,嘴里不断劝慰着。

李松儒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多了些决绝:“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要我还做一天掌门,就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清理门户。”

江宴秋和赵满楼只是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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