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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笔颤抖地写完最后一首,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见许菘之的脑袋瓜子,便用口型示意他马上就好。
交接完小抄之后,趁着钱先生不在,许清元赶忙让脱雪换了个汤婆子来。
这三首七言诗,她都没有直写雪,一首着重写雪之大,一首写雪之寒,一首写雪之白。由景生情,她在第二首里还写了“白夜寒窗读不辍”等语,自以为写的还算不错,便有些期待钱先生的点评。
钱先生回来后,许菘之交上了三首诗。钱先生读完点点头,道:“白了些,不过在你这个年纪还算不错,有巧思,可见是用了心的。”
不知道为何,这次许菘之却并没有因为得到夸奖而高兴。
钱先生在三首诗的基础上修改润色一番,让许菘之读一读细细品味,许清元在外面听了仔细记下,低头暗暗揣摩,屋里传来许菘之略不自在的咳嗽声,她丝毫没有留意到一个身影已然悄悄来到她的面前。
第4章
其实钱志轩早就发觉不对了,许菘之是个什么水平他还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认真读书的态度。可自从那次布置文章功课之后,许菘之的作业水平突然拔高了至少五个档次,除非他吃了仙丹,否则不可能进步的如此突飞猛进。
钱志轩料定此中必有蹊跷,但无奈他只是个外男,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是今天许菘之尚未回内院度夜却仍旧交出了三首不错的七言诗,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枪手可能就在许菘之身边。
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许菘之的小厮青松,可青松正坐在院门外小凳子上啃一块红薯,满手满嘴的炭黑,他直觉并不是小厮作怪。
回到小书房后,他看到许菘之心不在焉的,有时眼神会下意识地看屋后头方向。钱志轩看着紧闭的后窗户,突然抓住了关节。
他不动声色地出了门,往屋后夹缝那边走去,许菘之意识到的时候,虽然故意咳嗽提醒,但为时已晚。
而当他见到眼前的情形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穿的圆滚滚的坐在垫子上,一手揽着汤婆子,另一只手只从袖子里露出两根手指来,她捏着一张纸,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
一阵寒风吹过,女童打了个冷颤,一手拢住披风,另一只手放下纸,拿起毛笔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她的两手都已经通红了,拿笔的姿势也很奇怪,右手小指直直地伸展开,像是不会弯曲的样子。许是写到忘情处,小指不由自主地弯了一下,霎时小指关节处就渗出血来。
女童“嘶”了一声,用嘴将血含去,继续伸直小指写字。
那是冻疮,皮肤顺着纹理已经开始皲裂。
这个女童他当然认识,就是来昌乐县路上见过几次的许大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许大小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怔忡抬头看来,脸上突然浮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钱……”许清元心都凉了一半,她刚开口,却见钱志轩皱着眉示意她噤声。
最后钱志轩看了许清元一眼,负手默默离开了。
许清元摸不准钱先生这样的态度是个什么意思,是默认让她偷听呢,还是要去告发她?
无论如何,钱志轩不是王奶娘,是没有情面好讲的。
她内心惴惴不安至极,在赶紧回屋粉饰太平应对父亲责问和破罐子破摔之间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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