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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煐一马当先,踏进北辰宫。
时间稍稍回倒。
白殊在北辰宫嘉德门前下车。他裹着斗篷,手捧手炉,兵士们打量过两眼,等旁边文书做好登记,便示意他可以进去。
大宦官一言不发地领着白殊往里走。
从嘉德门去往宣政殿要走挺长一段路,白殊扯紧斗篷,气息在嘴边不断形成白气。
白殊抬头看向天空。从他们进京那日起就天天在飘雪,今天倒是停了,云层却要散不散的,天亮得都不畅快。
寒风吹在脸上,虽然不像北地那般刀割似地疼,冷意却是如同粘在皮上,一点点往皮肉里钻。
白殊突然想起去年冬至之时,他和谢煐一同走向含元殿。当时谢煐说,日后随他在宫里坐车坐轿,不用再受着严寒酷暑走路。
这才一年,那话就快能实现了。
想到此处,白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仿佛连路程都变短了一些。
好不容易走到宣政殿,爬上高高的阶梯,却还要除了斗篷和手炉,先在殿外候着。
等过片刻,听得里面宣,白殊才走进殿去。
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一路往前走,他都能感受到众多暗暗打量的目光。
白殊走到御前,从容行礼。
嘉禧帝叫了起,问过几句北地战事,又道:“朕听闻,楚溪侯还给泰粟下了诅咒?”
白殊不卑不亢地道:“那是敌众我寡,为打击敌军军心,鼓舞我军士气,方才编造的谎话。臣不通文武,更无诅咒之力。”
嘉禧帝心情好着,笑道:“咒人伤功德,不会才更好。不过,楚溪侯身上还是有些神奇之处的。去岁千秋节,朕记得你还遇到祥瑞果,朕很期待你后日的贺仪。”
今年白殊可什么都没准备,但此时他淡定躬身:“臣自信不会让圣上失望。”
嘉禧帝哈哈笑着说了几声“好”,照顾白殊体弱,还特意让人在白泊身侧添了张矮墩,赐给他坐。
白殊低眉垂眼地坐过去,等着看白泊的逼宫大戏。
嘉禧帝大病初愈,且后日就是千秋节,没人不识趣地在这种时候报糟心事,往下议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
正当白殊等得无聊,有些昏昏欲睡,突听嘉禧帝说:“若无要事,便退朝吧。”
白殊看看立在御阶下方侧面的计时更香,再瞥向白泊,见他只是老神在在地端坐。
却是后方传上来一声“臣有事奏”。
白殊稍回头望过去,发现是平川王。
平川王款步上前,一直走到御阶之下,抬头挺胸,朗声道:“请父亲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让与我。”
这话实在太突兀,以至于嘉禧帝和殿中群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嘉禧帝不由得问:“你说什么?”
平川王挂着笑,重复道:“我说——请父亲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让与我。”
嘉禧帝怔愣一瞬,先是觉得荒唐得可笑,随后怒意才渐渐升起,再迅速窜上天灵盖。
他用力一拍扶手站起身:“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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