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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

父亲既然告诉自己,这件事起码成了一半,很快阖府都知道了;再说,博哥儿也对他不见外,连给周老太太院子里一个小丫鬟送头花都不隐瞒。

宝哥儿想了又想,给博哥儿使个眼色,找个没人的地方要对方发誓保密,把父亲说的事情讲了。

博哥儿十三、四岁了,父母开始操心婚事,比宝哥儿更明白“主母”和“妾室”的区别,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一下子反应过来“纪姨娘的亲戚一定做了大官”。不过,博哥儿是个厚道的少年,又和宝哥儿亲近,便安慰起他来:“比七叔另娶别家女子强。”

宝哥儿一时不解,博哥儿便细细解释起来:“纪姨娘是妾室扶正的,日后再如何,也底气不足,压不过你去。再说,十五弟也跟你好。七叔还是想着你的。”

这么一说,宝哥儿便觉得,这件事情也不错。

无论如何,爹爹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宝哥儿心里舒坦多了。

这个时候,媛姐儿正随莺歌进了竹苑。

一进次间,她就吃惊地愣在原地,之后忙忙过来,围着父亲直打转:“爹爹,您怎么,您怎么?”

“不碍事,昨晚回来的时候,下车崴了脚。”曹延轩自然不能说实话,重复着刚才的理由,指着炕边一把玫瑰椅:“坐吧。”

媛姐儿不肯,看看屋里没有纪慕云的影子,心底迷惑添了一层,告诉自己的丫鬟:“去,把我的丹药拿过来”,又问长问短:“找过大夫没有?大夫怎么说?开了什么方子?”

曹延轩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大碍,她却不肯,一本正经地告诉父亲:“大堂嫂说,她家里有人就是下雨的时候摔了一跤,遇到了庸医,腿没断,却动不得了,从此走路一瘸一拐。”

曹延轩哭笑不得,心里是欣慰的。

不多时,丫鬟取了个藤筐来,里面是瓶瓶罐罐和膏药,有服的藿香正气水、雪津丸、热毒丸、梅花点舌丸,荣养丸,外敷的跌打药膏,红花油和干净纱布。

有这么个篮子,无论出门还是在家里,遇到事情都是方便的。媛姐儿是跟纪慕云学的,时间长了,成了习惯。

媛姐儿想叫父亲把裤管挽起来,曹延轩怎么能让没成婚的女儿见到自己又青又紫的两边膝盖,拉一拉薄被咳一声,道:“知道了,一会儿叫小厮过来。你坐下,我有事告诉你。”

彼时男女有别,父女也是要避讳的,媛姐儿便把篮子放在炕角,挥手叫丫鬟下去,端端正正坐在椅中。

曹延轩斟酌着,把自己的决定讲了,自然不会像告诉宝哥儿那么简单,说到纪慕云的亲戚,提了顾重晖的名字:“昔年做到过甘肃巡抚,因落了难,把你纪姨娘送回金陵。过几年风头过去,你母亲想挑个读过书的,选中了你纪姨娘。”

顾重晖,媛姐儿没听说过,一听甘肃知府就明白了,之后被父亲的话惊呆了:纪姨娘,要做自己的继母了?

她今年十七岁,身为婢生女,生下来就被主母嫡姐挤兑的抬不起头,比九岁的宝哥儿更明白妻与妾、主与仆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爹爹要娶纪姨娘,说实话,媛姐儿震惊之后,居然觉得“不算太突兀”:她是早熟的女孩儿家,婚事提上日程,明白了人事,平日到双翠阁/竹苑,见纪姨娘提起父亲时眼角眉梢的情意,和父亲看着纪姨娘时眼中的温柔,时间久了,替于姨娘心酸之外,慢慢成了习惯。

有一回在西府,说到“父亲要来京城”,姨娘一下子心情低落下来,画也不画了,倚在窗边默默做一件男衫,缝着缝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湖绿衣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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