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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别的不缺,最缺的就是陪伴,尤其在安远以突兀得近乎残忍的方式离世之后。他们都是失去过至亲的人,至此深谙往事不可追的道理。
晚间剧场的热播剧终于播完,安母心满意足,一面为跌宕剧情回味无穷,一面为家中有两个孩子陪伴而熨贴。她起身,心情很好地进浴室泡澡。安父则摘下老花镜,听到浴室门咔哒一声关上,才小声地对傅如深抱怨:“就你妈喜欢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
傅如深笑道:“妈就图个开心。您不也看得挺认真?”
“嗨,还不是你妈非要拉着人陪她聊剧情?”安父摇头,“我老咯,可搞不清楚这里头那些弯弯绕绕。”
傅如深正打算说什么,却忽觉肩头一重,是裴昱宁脑袋歪下来,倒在他肩上,呼吸平稳地睡过去。傅如深偏过头,安父也探头往他肩头看,看清现状便笑了:“你看,小宁都困不行了。”
裴昱宁今天表现堪称优异,安母喜欢在看剧时和人聊剧情,他甚至能在安母一番侃侃而谈后附和两句,和平日里陪傅如深看电影时总在人怀里睡过去的那个裴昱宁堪称两人。遑论他今天几乎晕车一整天,人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能撑到此时实属不容易。
“上去睡觉吧。”安父放轻声音,“你们也累一天了。”
“嗯,您也早点休息。”
傅如深把裴昱宁抱进房间,直至放到床上,裴昱宁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似乎实在困得狠了,倒在柔软床铺里便蜷成一团,手自发向下抓住被褥,想要拉上来蒙住脑袋。
据说当人缺乏安全感时,就会利用身边的一切来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傅如深阻止了裴昱宁的动作,帮他把被子拉到肩头掖好。而后傅如深去卫浴拿来一块打湿的热毛巾,替裴昱宁轻柔擦拭脸颊,再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凝视裴昱宁陷入沉眠的安静睡颜。
夏夜小镇宁静非常,窗外夏蝉鸣叫隐隐绰绰。房中两人呼吸既静且轻,似乎在夜色中不可见地缠绕。
傅如深手指收拢,攥紧了手中早已变得冰凉的毛巾。
良久,他终于起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
隔间便是安远房间,傅如深推开房门,意外看到安母坐在床边,腰佝偻着,手里捧着一本日记模样的本子。她不过四十来岁,鬓间头发却几乎全白了,干枯发丝垂下来,遮住其下眼神,看不清情绪,却徒增一层萧索。她的眼神好似并未落在日记上方,而是不知盯在何处,正怔怔出神。
她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傅如深,原本怔忪表情不过片刻便重归正常。她把本子放到床边书桌上,直起身来温柔笑笑说:“来啦?小远房里没放薄被,天气热了,我给你送一床上来。”
她冲傅如深招招手,“来,过来坐。”
傅如深认得那本日记,那是安远的遗物,他曾陪两位肝肠寸断的老人一同读过。他依言来到老妇身边坐下,伸长手臂搂住对方肩头,充试图通过这个拥抱给予些许安慰。
安母反手覆上傅如深手背,同样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妈没事。你的腺体怎么样了?”
“最近在重新治疗,有起色了。”傅如深说,“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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