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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癞大夫是随便说说的,但霍钰却陷入了沉思。
癞大夫走后,霍钰回了屋,牧云音已经昏迷过去,霍钰站在床旁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牧云音背叛了晋王,晋王派人杀牧云音灭口,牧云音被他所救,晋王担心牧云音供出他来,一定会有所行动,他必须赶在晋王有所行动时让牧云音见到宣王或者皇上,只不过牧云音如今的情况根本无法交代任何事情。另外,霍钰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一个人为了活着可以去杀人,他又怎能信她肯为了赎罪去送死?
但不论如何,牧云音如今都是唯一的证据,霍钰不信她也得信,他可以承受轻敌的罪名,可以不再上战场,却无法容忍几千战士无辜惨死。
看着她脸颊粘着的一缕头发,霍钰手动了下,刚要伸出去,又停住,他面色一沉,转身离去。
因为卧室让给了牧云音,霍钰没地方睡,便去了兰姑待的客房,客房里已经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
所有被崽崽弄乱的东西都被摆回了原状,屋子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纤尘不染,霍钰知道这是兰姑收拾打扫的,她一向如此,勤劳又爱整洁,霍钰不由微笑了下,走到榻前坐下。
霍钰让人给崽崽买来的竹木玩具全部都放在了榻几上,不知道兰姑是故意没带走,还是忘了带走,霍钰拿起一木制的小车把玩了下,觉得颇有些意思。霍钰身为家中独子,被寄予厚望,他的儿时过得其实和大人没两样,这种孩子玩的东西他从来就没有玩过。霍钰把玩了会儿小车就放了回去,又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下。
目光扫视着屋内的摆设,手这摸一摸,那碰一碰,寻找东西被兰姑动过的痕迹,然后脚步停在博古架旁边,伸手认真地去将那放歪了的一尊兽鼎放正,等摆放后霍钰愣了下,不由失笑,他何时变得这般无聊?莫名地又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转身往床的方向而去。该睡了。他告诉自己。
霍钰躺在床上,屋内一片寂静,他闭上眼却总是睡不着,脑子空下来之后,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兰姑离去的事。
霍钰一直清楚他和兰姑之间的关系,一段随时可以断的露水情缘,一段无关情爱只起源于欲的男女关系,他们无需对彼此负责,只要想走便可以走,如今他们这段露水情或许真的到了要散的时刻。
霍钰知道自己是喜欢兰姑的,不同于对牧云音的一见钟情,是与她日夜相处之中渐渐产生的情愫。在霍钰看来,兰姑的容貌虽不及牧云音,但她亦有自己独特的风情,不在皮相,而在骨。
霍钰曾经与牧云音在一起时,他们既是恋人也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无需去迁就对方。
而他与兰姑之间不论是身份,还是志趣相差都太大,和兰姑在一起,肯定需要有一人去迁就另一人。要她迁就他么?她在他这里待了几日,霍钰看出了她与这里的格格不入,看出她的不适应以及自卑,她是个朴实而简单的乡下女人,她当不了高门主母,也不需要这种生活。那么要他去迁就她么?他们霍家儿郎皆是属于战场的,他们是江山社稷的护盾,保护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不是去当一个女人的丈夫,单单扛起一个小家。
霍钰虽然喜欢她,但这种情感远没有深到必须要长相厮守,做出选择的地步,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散了,也免得日后感情深了更加难以割舍。想到要断,霍钰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有些窒闷,但他知道这最正确的选择。
次日,霍钰忙完事情后便坐马车去了杨柳巷,对于隐瞒身份一事,他应该向她道歉的,顺便再与她好好道个别。
霍钰下了马车,来到兰姑租赁的小院门前,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了片刻之后,才抬起手,想到接下来要面对兰姑,霍钰突然有些紧张,抬起的手怎么都敲不下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笑容,霍钰回头一看,却看到兰姑和王文清正有说有笑地朝着他这边走来,中间是崽崽,正被他们一人一手牵着。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也不知道王文清说了什么话,惹得兰姑频频笑了起来。
霍钰不由皱了下眉头,突然觉得,也许只有自己在意对她隐瞒身份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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