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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观很快便被人领着带了进来,初冬将雪的天,他却只着一身灰褐色的粗布短打,衣襟袖口被浆洗得松垮又泛白,掩不住的寒酸气。
沈却屏退左右,侍婢出去前习惯性地带上了厅门。
他垂目看向了跪在他脚边的这个男人,微微皱起了眉,没有哪位低贱的仆婢在谒见主子时会跪得这样近。
没分寸、没规矩,真是胆大包天。
沈却恨他这样的逾矩,更恨他昨夜刻意的渎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这般身份的人欺在身下。
“殿下寻奴来,”这人笑起来,狭长的凤眼弯着,那眼里竟连一点怕也没有,“所为何事呢?”
不过是个鄙贱的马夫,竟敢这般戏谑地直视着他,沈却不肯败了下风,抬起一脚踏在他左胸上,逼着他人往后倒:“你背着本王回府,也算是‘护主有功’,本王叫你来,自然是要嘉奖你。”
比划时他面上冷冰冰的,连一点温度也没有,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是在说反话,可偏偏地上这人却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殿下有难,奴又岂能袖手旁观?”谢时观反手捉住了沈却踏在他胸前的那只脚,一脸的真情实意,“至于‘嘉奖’二字,奴实在是承受不起。”
那只脚叫他抓得很牢,沈却眼下抽回来不是,干放着也不是,于是便只好冷冷地瞪他一眼:“松手!”
谢时观偏头看了眼他那双被掸得发亮的浅色皂靴,鞋面上不知何时溅上了一点芝麻大小的泥点子,不仔细去看,几乎注意不到。
他忽然笑起来,居高临下的人看泥沼,想必都觉着脏污,可若气急败坏地上来踩上一脚,不止那一身明洁的衣裳鞋袜会变得秽恶,还会被那陷在深渊里的人一道拉坠下去。
他可是做梦都想把这位矜贵的殿下弄脏了,要他同自己一道沉沦。
谢时观没松手,反倒抬头盯住他眉眼:“殿下何故对我这般凶?昨夜若不是奴及时出面,只怕殿下便叫那些坏人拆吞干净了。”
沈却并不傻,那会儿觉知到难受了,便就猜到自己是中了太子党的脏计,他们是要逼他在宣平府上、老侯爷眼皮子底下出丑,而后抓着这一把柄,逼他不得不归顺到太子麾下。
可再大的丑事,也不如他身上那不为人知的隐疾来得惊人,倘若叫那些人拿住了这一把柄,那他便全然沦为了他人砧板上鱼肉,无论日后是谁得势登台,恐怕他都要胆战心惊、惶惶终日。
从明面上看,的确是眼前这个下等的驭者搭救了他一把。
可他身为王府役力,明知主家身中媚药,却并不立即送他回府,反而趁人之危,那般玷辱……倒像是早有图谋。
“你一个下等驭者,不好好在前院里饲马等候,”沈却冷冷抬手,“怎么会无故出现在侯府内院?”
“殿下好狠心,什么叫做‘无故’?奴一直心系殿下安危,宁可冒着被逐打的风险,也要跟随在您左右,这样的耿耿忠心,您怎么就看不见呢?”
感知到谢时观手上微松,沈却立即抽回了那只腿:“你若真有忠心,昨夜就该将本王立时送回王府,而不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那样的脏事,怎样形容沈却都觉得龌龊。
可谢时观眼中却连半分悔意也没有:“可殿下昨夜那般难受,只是看着,奴便就要心疼死了,怎么可能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呢?”
眼见这人死不改悔,沈却也不欲再与他多言,提步走至桌案边上,随手拿起案角那块翡翠笔山,此物乃是圣人御赐,他用了已有几年了。
“你,”沈却缓缓手动,“过来。”
谢时观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只消片刻便逼近到了沈却身侧,这人身量太高,比他还要高出半截,贴近时那壮年男子身上特有的灼烫和力量感几乎要透过他身上那件薄薄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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