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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哑巴也不至于再遭那些苦,他也不必多受那些日夜的殷思切盼之痛。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说是这般说的,可见着那哑巴害怕,谢时观到底还是心疼的,那江河中流水有多湍急,江心又时生漩涡,年年死在那运河上的水手商客们都不知凡几。
这哑巴没叫水草缠上,也没撞到嶙峋礁石,还能死里逃生地保住这条命,已算是福大命大了。
“上回让你泡在那浴桶里,不是还不怕么?”谢时观托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哄着,“这样,本王同你一道下去,你只需抱着我,由本王伺候你沐浴,好不好?”
沈却没应他,殿下便独行其是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外裳方才在外间幛帷那儿已叫侍婢们褪下了,这哑巴一开始还算配合,可等到被扒得浑身上下就剩一件亵绊了,就红着脸抓着裤头死活不给碰了。
谢时观看他那副模样,只觉得他迂拘得可爱,也不要他为难,一摆手,便吩咐那些年轻女婢们退出去了。
“这么怕被人看啊?”殿下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嘲他,“不过是些侍婢女使,同这房中瓷瓶摆设,并没什么分别,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这哑巴却低着头,难以启齿地:“她们若看见了,要吓着的。”
“什么话,”谢时观听他这样说,心里就闷烦得厉害,像有把尖锥子在往他心上凿,“本王也看过了,你见着本王被吓着过么?”
沈却没好意思答,那是殿下非逼着他给他看的,哪里能一样?他从前总以为,谢时观这样一个玉质金相的人,该是端方君子才是,怎么会那样无赖贪色……
这一池汤浴热得刚刚好,谢时观抱着他缓步走下台阶,那哑巴原想挣下去自己走,可心里又怕水怕得厉害,因此来回踟蹰过后,他也只是攀紧了殿下的脖颈。
殿下托着他脊背,又抵贴着他额,满池的热水烫得这哑巴连肩膀上的皮肉都泛起红来,谢时观低低笑着,去吻他的鼻尖和眼帘。
“并不可怕,是不是?”谢时观轻声问他,“你扯着我,我不会叫你坠下去的。”
*
浴后,殿下要女使取来了纸笔文墨,说是要作画。
大半夜的,他却要人把灯烛点得那样亮,沈却不明白他要画什么,殿下寻常似乎在书画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山水画得,草木也画得,乃至于翎毛走兽、禽鸟鱼虫,沈却也都曾在他画上见过。
他爱屋及乌,在他眼中,就算是殿下随手提下的字画,也像是镀了层金,比那吴道子的画还要好上千百倍。
沈却又在心里仔细忖了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没见过谢时观画过人像、绘过丹青,也没看过他在画上提诗,常常是绘完便给丢进炭炉里烧毁了,沈却从前看到了总觉得很可惜。
“过来研墨啊。”等那女婢镇好了纸,殿下便叫她退出去了,转而差遣起了沈却。
沈却近身伺候他多年,因此殿下一抬手,他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身子便先一步跟过去了。
只见案上还摆了些小盒子,里头装着各色颜料,眼看画材备得这样齐,沈却顿时就更好奇殿下要画什么了。
可就是再好奇,他也不会贸然开口去问,最后反倒是谢时观先忍不住了,开口反问他:“你就不好奇本王今日要作什么画么?”
沈却这才肯从善如流地抬起手来:“殿下要画何物?”
谢时观狡黠一笑,抬了眼:“画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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