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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缪党怎么可能只派了一个人来?
谢时观迅速回身,腰际长剑随即出鞘半寸,可随着那个单薄的黑色轮廓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近,殿下手上却徒然一松,像个傻子般怔楞着看向那人。
远处天光乍破、晨光熹微,而那哑巴身上拢着一层薄薄的微光,正坚定地……一步一步朝他而来。
这还是谢时观人生头一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那些或嘲或讽,那些戏谑与揶揄的笑意忽地便全落了下去,再也聚不起来,哪怕是一星半点。
二人在那暗弱的曙光里对视着,谢时观看见他的眼角是红的,身上衣襟也乱着,沾上了一点尘灰:“你……”
启唇的那一刻,殿下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
“你怎么来的?”
那奶娘胆儿小,见他苦苦央求,也才肯把髻间的那只铜簪丢到他手边去,沈却拼了命地磨开了手腕上的束缚,到她怀里看了思来一眼,随即便跳车而逃。
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去,又在道旁的碎石细沙上滚了几圈,沈却顾不上看自己身上,只一刻不停地往这边追来。
可这些委屈在这哑巴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他只是抬手,缓缓地:“走来的。”
“属下要同殿下一道……”还是那句话,那个眼神。
不等他比划完,谢时观一把将他拉过去,抱了个满怀:“你怎么这么笨,还不肯从命,不是说好了,让你和那崽子一起去那奶娘家里躲一躲么?”
心头那阵柔软劲过去,殿下便想起了他小腿上的那处伤,外头罩着宽袍,他看不清,于是便伸手拎起他下摆,果见那亵绊沾了些血迹,想是那处才半愈的伤口又裂开了。
为了追上他,这哑巴想必是一路跑着来的,这山路泥泞难行,他拖着一条伤腿,怎么能好?
“疼不疼?”他问。
沈却本来还没察觉,被殿下这么一问,腿上才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怕殿下嫌他来是拖累,他连忙比划道:“没、没事的,不疼,我能跟得上的……”
“疼也是活该,”谢时观却捉住了他那双手,狠狠地瞪他一眼,“叫你别跟来,才好点的伤,你就这般不惜命,故意要气死我,是不是?”
沈却摇了摇头,眼里几分无措。
这哑巴手上说着不疼,可殿下却快要疼死了,轻轻松下那衣袍,又一转身,半蹲下去,两手往后揽着,支使他道:“上来。”
沈却愣住了,杵在那儿没敢动。
谢时观也不知道他愣个什么劲,干脆便退后几步,强行将那哑巴背在了身上。
这哑巴不配合,殿下也从没背过旁人,手上动作不熟练,弄得沈却直往下滑。
他滑下去一点,谢时观便要停下来将他往上掂一掂,沈却怕摔着,便只好小心翼翼地伸手搭着殿下的肩膀,殿下脚步微停,他便有如那惊弓之鸟一般,将手又缩了回去。
“怕什么?”谢时观立即察觉到了,“不想累死本王的话,就乖乖地贴上来,手勾住本王脖子,替本王分些力去。”
沈却听了,这才缓缓地在他后背上贴紧了,双手交叉着勾着殿下脖颈,脑袋轻轻地倚在他肩上,时不时地便要蹭到殿下的鬓角。
这山间太静了,沈却几乎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那样喧闹,他好怕、好怕殿下也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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