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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知机的小贩赶来贩鲜花,荷花、木芙蓉、秋菊……一朵一朵,此时此刻,无人会吝啬这几文钱,只买了簪在头上,或扔给将士。

舞龙的、舞狮的、游锣鼓的、设宴欢庆的……十里长街,酒香花香,人潮人浪。天与地都是热烈的。

见此情此景,裴慎难免心中暗叹,父老乡亲,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啊。

裴慎身侧数位总兵纷纷昂首挺胸,竭力作出英武状,没过一会儿便有香囊荷包落在怀中,惹得众人龇牙咧嘴,喜不自胜。

总兵薛锐看看身旁裴慎,竟没有一朵鲜花落在他身上,连个轻飘飘的香帕汗巾都被他躲了过去,一时纳闷,低声道:“中丞,你这是做甚?”

裴慎心道这满大街的荷包鲜花、香帕汗巾、没一个是他想要的,不躲开,难不成任由她们砸?

思及此处,裴慎神色如常,只暗自冷笑,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满街都是。

见裴慎不语,薛锐正欲再问,却见裴慎勒停了马,竟已到了皇城根下。

待面见陛下后,交了纪功图册,又被陛下夸赞了几句“心性端谨、智识沉毅”,裴慎便离了皇城,径自返回国公府。

此时已是漏夜时分,裴慎不好打扰家中祖母叔伯,便只叫个亲卫提着灯笼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里是惯来没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唯陈松墨跪在庭中请罪。

夜色漆黑,唯见明月高悬柳梢头,月华映得庭中一地霜白。

裴慎穿着麒麟补子,绯袍犀带,云凤四色花锦印绶,匆匆而来,只瞥了眼满身霜色的陈松墨道:“办事不力,按照军中规矩,一人二十棍,可有异议?”

陈松墨暗松了一口气,只应了一声便自去领罚。

裴慎进了外书房,燃灯阖门,又来到翘头案前,不慌不忙铺开陈清款宣纸,压上玉麒麟镇纸,又取了两根湖笔。

先研了淡墨描绘五官,次以赭色烘染骨骼肌理,粉白、绯色层层晕染,上一层薄粉,最后取一根羊毫笔,细细勾勒秀眉鬓发。

将笔于宣窑磬口笔洗中细细洗净,裴慎悠闲地啜了盏茶水,静待墨干。

就在此刻,外书房忽有人敲门,裴慎道了一声“进来。”

便有个着皂色圆领袍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借着夜色入得门中。

裴慎顽笑道:“镇抚使如今是越发小心了。”

石经纶只苦着脸咧嘴一笑,阖上门低声道:“鬼鬼祟祟,实非男儿所为。若不是事情紧迫,我又哪里会夤夜前来?”

裴慎见案上画已干,便将其小心叠起来。

石经纶探了一眼,难免感叹道:“大人好定力!”火烧眉毛了,竟还有心情作画。

裴慎轻笑:“这可不是画,是解你家指挥使忧思过甚,夜不能寐的灵丹妙药。”

石经纶一愣,只纳闷道:“指挥使不好男色。”这画中人虽男生女相,容貌绮丽,绝非凡品,可指挥使又不是为了男色忧心。

裴慎不慌不忙地将画轴卷起,眼底冷意森森,只嘴上慢条斯理道:“这是我爱妾。”

石经纶微怔,正欲相询,谁知裴慎下一句唬得他脸色一变。

“我赴任山西之时,她意外走失。”

意外走失?好端端一个妾,住在国公府里,哪里会突然走失?恐怕是逃了。

石经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瞠目结舌了半晌,喃喃道:“这女子莫不是个磨镜?”

若非不喜男色,何至于弃了俊朗清贵,位高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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