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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发现了他的弱点。”

洛缪至今记得那个下午。

他作为父亲真正重视的孩子,一直被养在教堂中,作为见习牧师聆听人们的烦恼。

——这实在是一项很无趣的工作。

富人区的夫人们总是在纠结丈夫对自己的爱意、抑或是该不该接受情人的邀请;男人们总是在祈祷某位社交名媛能丢给他们象征春风一度的手帕、或者干脆把教堂当作社交和地下交易的场所;那些和他同龄的孩子很少来到这里,即使过来,也会用让人并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的头发。

那些用天真当作人皮的小怪物,总是用格外矫揉造作的语调问他:

“洛缪,你是不是兰道家那个小杂种的弟弟呀?”

“我的头发是苍色的,和灰色不一样。”他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小怪物们笑嘻嘻的:“兰道老爷的头发才是苍青色的,你这充其量只能算是浅草色啊。”

洛缪被他们的话噎了一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些这些藏在玩笑中的利刃,并无虚假。

洛缪的发色继承自他的母亲,那个女人同样被冠以兰道的姓氏,自小恋慕着远房表哥——即使这位表哥身体上有些问题,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儿时的心上人。

婚后,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久的“爱情”,就因为难产死在了产房。

父亲说,全怪诅咒。

浅草色的长发被割下一绺,安放在洛缪的怀表中。

洛缪被送到了教堂中,隐去姓氏、藏好身份,成为了这里的见习牧师。

洛缪沉浸在往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那些小怪物嬉笑着,仿佛认定了这个答案。

“不要嘴硬啦,你是在这里工作的见习牧师,即使和那个小杂种扯上关系,也是你的荣幸啊。”

才不是。

我才是父亲真正的孩子,是他认定的继承人,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现在应该瑟瑟发抖地跪在我的脚边,亲吻我的鞋面。

“那是因为他的年纪比较小。就像廓叶树刚长出嫩芽时,叶片是浅绿色的,但是等到夏天的时候,它的颜色就会变得很深。头发也一样,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你们不应该这样肆意地谈论别人的身份,父母和生来的长相一样,又不是孩子能决定的。”

安静祈祷的女孩站起身,明明穿着最简单的粗麻长裙,说话的气势却比谁都强。

她道:“这样的玩笑并不好——不,也许你们也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把伤害人的话藏在言语之中,不管听的人有没有听到、被谈论的人有没有在场,都不符合基本的社交礼仪。”

她行了一礼,离开了教堂。

——很有趣。

洛缪觉得自己将要干枯的心仿佛又渐渐膨胀了起来,名为“好奇”的情绪填充其中,叫他的心脏在胸腔中不断地鼓动着,仿佛有什么要从其中满溢出来。

他匆忙和牧师请了假,跟了上去。

但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孩爬上了兰道家某个庭院的围墙,亲昵地呼唤着盖乌斯的名字。

盖乌斯,肮脏的、夺走他一切的、他可亲可爱的哥哥。

女孩甚至都不是为了他说话。

她只是不愿意看到盖乌斯被人说成小杂种。

洛缪贴在墙根处,直到女孩跃下围墙,他才慢慢走向宅邸的侧门。

——他将盖乌斯唯一的弱点告知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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