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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们问。
“我是一位求仙的人,”男子直言不讳地回答,“上天要我拥有比海水还多一位的信徒,如若至此,我便得以成仙,飞上高高的夜空,与风雷相伴,在龙的身边起舞。”
他问:“你们愿意做我的信徒吗?”
他的话语如此坦诚,他的笑容如此美好,往来如水的行人都痴迷地崇拜他的形体,而后又为难地咬着手指,摇头跺脚。
“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都是百相神的子民,生来就有誓言在身,要用骨血和生命侍奉我们的神灵。”他们舍不得地说,“请你离开吧,仙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男子笑了,他说:“既然你们崇拜的神明有一百种不同的相貌,我为什么不能属于其中一种呢?在这里,我不需要你们的财物,不需要你们的骨血和灵魂,更无需占有你们的子嗣,以及子嗣的子嗣,我只需要你们的信仰,仅此而已。”
人们着迷地望着他,很久以后,有个人大着胆子问:“那我们能得到什么?”
“也许,我可以给你们带来内心上的平静。”男子说,“保留你们的财产、性命和时间,我要你们无需使用在世的苦修与磨难,去换取来世飘渺的幸福安宁。”
人们看着他,因为不知晓这位仙人的规矩,他们用下跪、鞠躬、合掌、闭目等混乱杂驳的方式向他行礼,男子并不提出异议,他微笑着接受,用明珠的温暖光辉照耀他们。
人们带着困惑和恐惧来到山中,又带着被爱,被救赎的快乐折返家里,心情愉快,不惊一尘。
渐渐的,有关朴素的神坛,繁茂如金的银杏树,还有树下端坐的白衣仙人的传说,像滴入水面的涟漪,开始层层扩散。
起初是一滴水,后来是一片燕子掠翅时洒下的水珠,后来绵延成一片蒙蒙的春雨,雨丝连绵,在百相神的信徒之间广为流传。
络绎不绝的信徒改换了朝拜的路线,动身前往迦江山的脚下。有的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好奇,有的是为了内心的渴望,有的怀揣着铲除异教的怒火,有的像吮血食腐的蚊虫,只想贴近世上一切有利可图的事物。
男子并不推拒任何一个前来的人,无论对方拥有什么样的目的。他坐在树下,对每个人亲切地笑,耐心倾听对方的困难和欲望。他的话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魔力,有如纯净的星星,自双唇间滚落。他鼓励力所能及的善行,鼓励人们相互支持,团结在一处,他希望他的信徒能够重视承诺、重视理解和爱的份量。当有人对他提出质疑,说他的主张并无好处,不如回到百相神的怀抱时,他亦不曾恼怒,只是赞许地点头。
“人应当有选择的自由。”他说,“无论是我,或者百相之神,你要选择自己真心所爱的一方。这并不是错事。”
人潮来得越发汹涌,哪怕他不要信徒的供奉,诚心挚爱他的人们,还是拿自己最珍贵的财宝,填满了迦江山的每一个角落。
石榴石像玫瑰一样红,珍珠白如圆润晶莹的月光,匠人用红玉和珊瑚制作他的嘴唇,用象牙描摹他的肌肤,黑色的水晶燃烧着星光,作为他美丽的长发。然而,仙人并不如何珍重这些宝物,他转手就赠送给了许多贫苦的农人,许多吃不起饭,衣不蔽体的乞丐。
他勒令树木和荆棘成长为高大巍峨的房屋,在里面填满金银,身怀重病,或者有苦难言的人们,都可以去那里取用钱财,缓解自己的苦楚。
来路不明的妖鬼从山间升起,它们黑如影子的碎片,黑如熟至腐烂的樱桃。
它们是百相神派来试探的使者,因为越来越多的信徒,正在转向迦江山的小小神坛。他们不再一步一叩的跪拜,挺直腰杆行走,还是一件新鲜又舒服的事;他们不再虔信百相的神主,而是将注意力转向自己,转向身边的朋友和家人;他们积蓄钱财,购买合身的衣物,适口的食物,对自己的宽容无异于一种放纵,而这种放纵,使他们再也无法油尽灯枯地侍奉神明。
百相之神感到滋生的怒火,缓缓煎熬着祂的身心。妖魔也从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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