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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利齿交错暴突……”
晏欢还要惟妙惟肖地形容两句,忽然想起这应该是温情无害的闲谈分享,连忙急转直下,匆匆打了个补丁:“嗯啊总之没什么可怕,跟长得比较丑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将那王爷吓坏了!烛台一丢,便拼命往前逃。王府庭院幽深,鬼气又障眼,他呼号了一路,也不见有仆从相救。”
“人在前头跑,鬼在后面追,最后,那人情急之下,攀上一棵大树,借机爬出院墙,魂飞魄散地往下一跃,”晏欢接着要说结局——“但那鬼已经张开一张瘦长巨口,在下面等候,呵呵大笑着将其一口铡成两段”的时候,转念一想,又改了个剧情,“鬼不能翻墙,这才算被他逃脱。”
他说完这个故事,倒有些颇为感慨。
“那人大约一头雾水,不知道鬼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要把他置于死地,但我在天上观看,却知晓得一清二楚。”晏欢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洁净清缈,死后便如蒸气,逐渐擢散上天空;七魄则浊重恶秽,死后犹如厚土,沉积于凡间俗世。清魂离去,浊魄残余,那鬼自然丧失人性,只剩下凶残的本能。”
顿了顿,他轻声说:“扶光,你看,一个人的魂魄,也是如我们一般的境况呢。”
说完这句话,刘扶光不出声,晏欢同样渐渐沉默下去,过了半晌,他又低语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我知道我错无可赦,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这过错,这罪孽……过去有段时间,我甚至发誓要找到倒转时间的方法。我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初见的日子,回到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但这种方法太不稳定。世事如巨木,每一件可能发生在未来的事,都是这棵树上分出的繁细枝丫。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我能扭转六千年的时间,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见到你……我不敢赌,我不敢。”
“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你还活着……因为我还可以维持最低限度的理智,没有彻底崩毁成一摊烂泥,只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晏欢说,“我就这么一直等啊等、等啊等……”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像昆虫在风里微微振翅,轻得像一滴水融入另一滴水。
——刘扶光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绵长,他睡着了。
晏欢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维持着当前的形态,在刘扶光床下高兴地翻了个身,露出一段漆黑纠缠的肚皮,像只安心的家犬,睁着九只眨来眨去的眼目,慢慢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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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清晨,晏欢变成人形,坐在专属的药房,精雕细琢地熬煮刘扶光的汤药。
等到药汁煎干,他便割腕放血、剔骨攥肉,这个步骤叫他做得行云流水,熟稔得不能再熟稔,煮完今日的一份,他又另外开火,如此筹备了几十碗,心念转动之余,那些滚热的汤水便凝固封存,仿佛被冻结在一个时光不前的空间。
做完这一切,晏欢捧起一碗药,先殷切地摇着尾巴,颠进刘扶光的寝宫,重复了“喂药——刷碗——捧着吃糖”的步骤之后,他才走出宫门,眯起眼睛,凝视阴云不去的苍穹。
本想再转心念,直接将熙王后拘来面前,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迈出一步。
周遭景观犹如瞬时旋转的万花筒,一步落地,晏欢已经从药房,踏进了熙姬的宫室。
转眼望见那黑色法衣的袍角,正在为女主人梳妆的侍女顿时一个哆嗦,再捧不起手里的金骨玉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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