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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凹陷,炽热的岩浆、怨毒的死咒,以及无数异变的致命法术,便如澎湃汹涌的海啸洪水,朝余梦洲摧枯拉朽地爆发过去。
他再怎么身受重伤,仍然是地狱至高无上的君王,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节,皆是凡人不可解读的奥秘,与其说那是文字和语言,不如说那是一种无法忤逆的铁律和意志,一种君临万方的霸道。
只是,这霸道起的作用,对余梦洲来说微乎其微。足以毁灭一国或者一个世界的咒言,只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血痕,足以淹没一个文明的喷薄岩浆,也绕着他的身体而行。
安格拉完全呆愣了,世上再无这样的侮辱……他竟与一个人类势均力敌!
余梦洲没有喊疼,实际上,人在极端激动的情况下,所能感受到的疼痛是微乎其微的。他也没有理会那些烟花一样到处乱炸的咒言,亦对身上的伤口无动于衷,他继续挥舞剪蹄钳,又一下,重击在安格拉的腰腹,他恒久新鲜的伤口上。
“这一下,是为了朝圣!”
赤色四射,混乱中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亲王的血,安格拉的腰椎被他打出了粉碎的裂痕,但就在这野兽般的搏杀中,恶魔仍试图动摇他的心神。
“可悲的,被背叛的人!”安格拉用锋利的长甲,深深陷进余梦洲的臂膀,即便他的手掌,也被无罪之人的鲜血激出剧烈的腐烂声响,“你的马群辜负了你,难道你还要为它们而战?!”
下一秒,余梦洲重重抡在他的颧骨,用剪蹄钳打断了他的右臂,将大恶魔打得踉跄后退。
“这一下,是为了以太!”
“试想一下,区区一个噬心魔,怎么能瞒过夺回权柄的魔马?分明是它们故意将你送来我的面前,就像千年前背叛我那样,它们也背叛了你!”安格拉凄厉地叫道,“背主就是它们的天性!”
“——而我从来没说过要当它们的主人!”余梦洲亦大喊道,“少拿你可悲的小人之心来揣度别人,这一下是为了血屠夫!”
那坚不可摧,沉重犹如泰山一样的剪蹄钳,是恶魔亲王从未见过的神兵利器,在剧痛中,他的两条前蹄应声而断。
位高权重的亲王,脸孔恍若恶鬼那样扭曲,与他面对面的人类的眼中,同时闪烁着怒焰。过去的日子,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但从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令他胆寒。
一下接着一下,鲜血伴随着骨裂的声音四下迸散,无论恶魔用怎样的花言巧语,怎样嘶嚎、惨叫、求饶,余梦洲全都不为所动。
安格拉许诺了永恒的生命,倾国的财富,无上的力量与一个世界的王位,然而,青年的毅力比金刚石还要强硬,他没见过这样心如顽石的人类。
拖延时间,他必须拖延时间!对,他的杀手锏还没有用,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恶魔纯金的犄角开裂折断,他满是鲜血,尾翼散落,全身的骨头在沉重的击打中粉碎如泥。余梦洲的身上也湿透了,有安格拉的魔血,也有他自己的,这一轮全程没有停歇,从头到尾都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令他的手臂剧烈哆嗦,心脏如擂鼓,视线亦努力凝聚着,不使其涣散。
他的掌心血汗混合、滑腻无比,马上快要抓不住手中的钳柄了。
“……你的核心,”他喑哑地说,跪坐在血泊和火海当中,高高地举起他发誓要用来制裁安格拉的武器,“我看到了。”
恶魔亲王的胸膛已然破碎不堪,一颗闪烁着火彩的、扭曲缠绕的心脏,正在其中徒劳无用地挣扎,它想跑,但是周围胡乱倒插,充满棘刺的胸骨困住了它。
“不……不!”安格拉竭力从灌满咽喉的脓血中,吐出哀求的字眼,“求你,你仔细想一想,我们才是一路的,我们才是立场相同的!你为什么能被轻易带到我这里……就是那些叛徒故意玩忽职守,想让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求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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