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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腔作势,以支配折磨的艺术家自居。他们身披黄金的繁琐华服,手边簇拥着大批谄媚效劳的犬马,可他们连人类鬓边流下的一滴汗都不如——起码汗水是更加纯净,更加动人的,是从人类的眼角垂落下去的。

所有制约马匹的铜管都夹断了,咒钉也笨重地落到了地上。四个破破烂烂,然而完全自由松快的马蹄呈现在余梦洲眼前。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尽管药品已经不多了,但不该省的不能省,余梦洲还是挤了足量的药膏,用小刀送进窟窿里面抹匀,再用绷带缠紧。

“好了!”他顺嘴嘱咐,“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剧烈运动,免得再裂开,过两天我再拆开看看……”

高耳亢奋至极地喘着粗气,狂喜完全占据了它的头脑,也令它抛弃了无谓的高傲和矜持,魔马一头拱进余梦洲的怀里,哆哆嗦嗦地闭上了眼睛。

“……哎哟!”这下的力道可真是非同小可,话还没说完,余梦洲就一屁股跌在地上,马群全都吓得紧张起来,担心人类会因此生气。

余梦洲抱着大马头,笑开了。

“哎哟,”他一边笑,一边避开马嚼和缰绳上乱七八糟的荆棘倒刺,熟练地抚摸着魔马的鼻头,手臂绕到后面,努力挠了挠马耳朵,以及前额的鬃毛。

“好了好了,没事的,以后都没事了……”

说着,他还捏了捏锁在鼻孔软骨处的铜环,轻言细语地问:“再有空了,帮你们把这个也取掉吧,嗯?”

“你……你完全不用这么做,”高耳低声说,尽力不让话语中的渴望,衬托出它有多么悲惨,“你已经去掉了咒钉,我们可以……”

“我想这么做,”余梦洲摸着它鲜红的汗水,坚定地告诉它,“没别的,我想。”

高耳卧在地上,在他怀里无助地颤抖着,没有恐惧的味道,没有憎恶与诅咒的味道,它只能闻到如此快乐,如此柔软蓬松的气息。它甚至可以说,人类是很香的,令它饥饿的灵魂都为之饱腹的那种香。

它蹭着人类袒露的皮肤,犹如痛饮清泉的沙漠旅人,尽情地在余梦洲的怀抱里拱来拱去。

马群呆愣地望着他们,法尔刻静静地等待了半晌,喷出一口泛着火星的热气。

血屠夫先是偷瞥了首领一眼,然后再光明正大地转过身,走到高耳身边,突袭般地低头啃了一口它的后背。

“我也要看蹄子!”它理直气壮地嚷道,“我该……那个词是复查,我该复查了!”

高耳浑身一抖,安适的时光被蓦然打破,它恼怒至极地抬起头,吐出血红的长舌,嘶嘶地威胁同伴。

“啊,”余梦洲笑道,“说得对!那天我倒下去了,忘了看你的近况……”

他拍了拍高耳的脑袋,柔和地问:“起来吧?我该给它再看一看了,你也是,到时间了我来拆绷带。”

高耳的马耳朵向后倒去,不高兴地呲牙咧嘴,可既然余梦洲都这么说了,它也唯有怏怏不乐地从人类怀里抬起头,站到一旁,对着岩壁生闷气。

余梦洲割断早已磨得漆黑破败的绷带,抬起一只马掌细看。

真不愧是魔马,恢复能力委实惊人。普通马可能要养几个月,甚至更久的伤口,这才过去两天,就已经好得快要看不出来了。

被蛀得像蜂窝一样的蹄壁和蹄底已然补全,角质层也细密紧实,用蹄刀敲一敲,基本听不出什么残余脓血的声音……

余梦洲决定上手看看,他引导血屠夫垫好腿,环形刀勾勒蹄叉,修蹄刀切平蹄底,再用钳子剪掉边上的一圈。

漆黑的蹄片纷纷扬扬地掉下去,余梦洲惊奇道:“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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