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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释便又道:“他会画,手法还很熟练。”
许静叶蹙眉,脚下不自觉地朝前迈了两步,学着岳释的样子极其认真地观察岳或执着画笔的那只手。
而后她摇头,轻笑道:“老公,我虽然不懂画画,但也看过你画那么多次了,怎么也算半个内行,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你看他落笔的时候都是一直在思考,线条也很粗糙,连咱们家含含画简笔画都比他利落大胆。”
岳释作画几十年,画展办过无数场,除了画工,眼光自然也能说得过去。
就岳或那种故意抖动手腕又每下都抖得非常匀称的手法——真不懂的话,每次手抖必定不会都抖出相同的弧度。
能够相同,便说明他作画的年数不短,且手法早就已经形成严苛的肌肉记忆,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
他装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也就只能骗骗真正的外行,比如林是非。
就连画架的老板坐在远处休息,百无聊赖地看向岳或时,看见他画东西,眼睛里都染上了一抹“小情侣可真有意思”的玩味笑意。
“他故意的。”岳释音色低沉地戳穿。
言罢他便沉默下来,微微抿唇。
他记得上次见到岳或在画纸上画东西,还是在他和沈婉离婚那年,岳或刚十岁。
得知爸爸妈妈要离婚,以后可能谁也不会要他了,岳或哭得很伤心,他跟着他们到民政局。
怕惹人讨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眼泪都落得无声无息。
岳释和沈婉进民政局,岳或就在门口等他们。
也不知道他把画笔画纸塞在了哪儿,等两人出来,岳或就坐在台阶上,看着他在皱巴巴的白纸上,画出来的爸爸妈妈和自己的一家三口简笔画。
岳释旁边写着“爸爸”,沈婉旁边写着“妈妈”,中间的自己旁边便写着“年年”。
可见到那副画,沈婉又一次在岳释面前失态,她气急败坏地弯腰抢过画狠狠撕碎,并疾言厉色地冲岳或吼:“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再画这些垃圾!如果你真这么喜欢那你就去跟着他吧,我正不想要你呢!”
“妈妈不要……”岳或马上站起来,眼泪落得更加汹涌,“妈妈……我错了。”
“呵,你不愿意要我就愿意要了?”岳释冷眼旁观,看着那副毫无优点的简笔画,道,“听你妈的吧,省得她真不要你。”
“不会画东西以后就不要再画了,幼稚。”
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他所评价的幼稚的主人公,本来就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如今七年过去,还是具体几年过去……岳或今年多大了?岳释突然心想。
年年身上的青涩稚嫩,现如今已如数褪去,连落下画笔的手法都是那么熟练。
虽然他在故意将画完成的……幼稚。
岳释年龄渐长,空有炉火纯青的技术,灵感却大不如前,最近两年,他没有画出一幅完整的画。
岳含舒才六岁,还小,而且真要对比,她现在的简笔画甚至远不如当年的岳或。
搞艺术这行,特别是有名气有画工的大多都心高气傲,年轻时谁也瞧不上。
可到了岳释这个年龄就明白了,他想让自己的名字能够更长久的被人熟知。
他需要“继承人”。
—
“好了,完成啦。”岳或放下画笔,将画工粗糙却神韵描摹得极准的画纸拿下来。等林是非向老板付完钱回来,他自己拿着画纸面向他展开,脸上小表情有些得意,求夸奖般,“宝贝,好不好看啊?”
林是非双眸澈亮:“特别好看,Darling,你……”
满通夸奖的真心话还未脱口而出,林是非便眼睁睁地看着岳或忽而脸色微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画藏到身后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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