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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枕被娄争扶稳重新站好,眼前人黑色的短发往下滴着水,顺着罗小枕的额头溜到了鼻梁上。娄争好像洗了把脸,额前的头发都湿了,被他往后拨去。
“怎么了?”
罗小枕舌头撞上牙齿,疼得没能立刻回答娄争,他倒抽一口气,道:“赵文升的同学在呢,我睡不好。”
“怎么睡不好。”
“太吵。”罗小枕挠了挠耳朵,“我睡觉轻,你知道的。”
娄争确实知道,罗小枕不是没来他寝室借宿过,都是男生,动作有时难免控制不住,动静大了,床上的人轻轻翻身,床板吱呀地响,回头就看到罗小枕睡眼朦胧的,平时圆溜溜的眼眯成缝,迷迷瞪瞪地问他在干嘛。
“今晚不方便。”娄争说。
“哪儿不方便。”罗小枕忍住了没有伸长脖子往里头瞧,里面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娄争看了他一会儿,罗小枕眼眶下边泛了点青,他只要没睡好觉就会很明显,情绪颓颓不说,黑眼圈也会跑出来。
过了几分钟,娄争说:“先进来。”
罗小枕有阵子没进娄争的寝室了,娄争的衣服挺多,有时候懒得整理就扔在椅子背上,罗小枕没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就全靠洗衣机。当时娄争还觉得罗小枕是多此一举,他却搓得认真,说是机器没有人洗得干净。
寝室里只有两张床,娄争的另一个室友最近回家了,罗小枕也没打算打地铺,把被子垒到娄争的床上去。他听到娄争在阳台上打电话,大意是说今晚出去。
大学大多数人都签了长期请假条,宿管查得不严,有的人一学期可能都在寝室住不了几天。罗小枕把被子放好,床挺大的,他和娄争一人一半,谁也挤不着谁。
“今晚你睡这儿,我出去。”娄争打完电话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离开。
罗小枕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被子,那上面的芒果图案被他捏进手心里,像要挤出甜津津的橙黄色果汁来。
他很乖地点点头,松开了被子,“娄争,昨天赵文升给我讲故事了。”
娄争终于肯仔细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赵文升给我讲的是鬼故事,他说…很多学校都是建在乱葬岗上的,娄争,你觉得呢。”罗小枕说着便打了一个冷战,他好像是真的怕,脖子缩在衣领里,小脸严肃。
“胡扯。”娄争不信鬼神,自然是不怕这些东西的,权当是罗小枕小题大做。
“真的,娄争,我以前也不信的,你知道吗,”罗小枕的语气夹带了几分神秘,“赵文升说他亲眼见过。”
“赵文升说他亲眼见过你就信,我说世界上没有鬼你怎么就不信。”娄争把手机扔进口袋里,穿好了衣服又开始换鞋。
“娄争,你今晚还回来吗?”
罗小枕在抠膝盖上的疤,那口子已经结疤好久了,刚开始愈合时就有点痒,他忍着没有抠,现在新肉快长好了,他却把疤抠得翻飞,罗小枕指甲不长,因此抠得很用力,倒不是很痛,毕竟肉已经长得七七八八,只是因为过分用力而让鲜血又见缝插针似的跑出来。
娄争正想说不回来,就看到他膝盖上抹开来一道血印子。娄争移开了他的手,发现这家伙的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块疤,被他抠得翘起来,出血并不多,就是看起来和旁边完好的皮肤一比有点扎眼。
“怎么弄的?”
罗小枕的右手被他钳住,拇指和食指局促地搓在一起,“不小心摔了一跤。”
罗小枕走路犯懒,提腿幅度小,偶尔踉跄几步也能站稳,那天他提的西瓜是一整个,脚尖踢到台阶的时候整个人晃荡几下没能稳住身形,往前栽去,狼狈地跪在地上,蹭掉了膝盖上的一小块皮才不至于完全和大地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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