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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听到江子温念出厉云埃教她的几句民间俗语,萧临危才突然回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句俗语是——麦怕水淹根,蝉怕水淹腹。

蝉怕水淹腹。

就是这一句,使得几月前江恶剑曾对萧临危说过的话总算找到了答案。

——王妃至今从未踏入鹰池半步,舅舅就不好奇为什么?

——日后若再心情躁郁,不妨大胆邀请王妃去鹰池稍作松懈,我保证,比舅舅一个人在此有意思得多。

——不如多想想,王妃和这金蝉有什么相似之处?

废除苦笼的那一晚,萧临危并无心情猜测,也权当是江恶剑与他没话找话。

但如今听了江子温所念,再仔细回忆,包括幼时他与厉云埃第一次相见,他带对方去鹰池清洗的糟乱情景,他总算恍然明白。

原来……厉云埃畏水。

在河流稀少的北州,王庭内几乎无人不对这罕有的鹰池心存向往,致使萧临危竟从未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是惧怕水的。

尤其,是向来面对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厉云埃。

他那双冷清的眸子里,也会有害怕之物。

便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萧临危不动声色待了半日,最终还是去了苦笼。

“哦。”

不过有些意外的,则是厉云埃答得干脆,柔软刘海下,始终与萧临危对视的双目并无丝毫波动。

甚至在答应过后,询问起他手上寒瓜味道如何。

“倒没什么特别的。”

似不耐尝了一口,萧临危转身时有汁水沾湿指缝,他却避开了旁处见状急忙来接的侍奴,只不客气道。

也像是不甘心于厉云埃会对鹰池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间,将余下的寒瓜凶狠地悉数吃下。

直到傍晚,鹰池内雾气弥漫,濯濯池水映出的,仍旧是鹰翅玉座内萧临危令人不寒而栗的面孔。

在厉云埃缓缓向他走来之际,又明显含了些许深邃,像是就要看看,厉云埃究竟能故作淡定到何时。

而须臾间,侍奴们已经全部识趣地退下,偌大鹰池中,空旷倒不冷清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临危这时一言未发地率先起身,肩头早已被热意熏得微微发红,因着肤色相对深些,又有先前炸伤残留的疤痕,乍一看如泼野的春日花瓣,随着他蓦地扯下发冠,上面水珠氤氲滚落,流入瞬时披散开的满头金灿。

他就这么背对着厉云埃,顺着玉阶一步步踏入池中。

分明越往深处越是向下而去,但他转身间,视线依旧居高临下。

“还不过来?”只见他紧盯厉云埃仍一丝不苟的袍袖,忽然催促一声。

“……”

于是停顿片刻,厉云埃沉默着垂眸,果真脱了外袍,仅留一件亵裤以及半侧肩后紧缚的布条——那是用来遮挡“萧临危”几个字的布条,即使到了如今,他也从不轻易解开。

而他明显不如萧临危魁梧的身子在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浪里更显莹白,仿佛一摇摇欲坠的仙子停在池边,下一刻便要溺于其中。

然而迎着萧临危灼灼目光,他竟是赤着脚,安静地走了下来。

乌黑发梢一浸入水面,更如墨散,将整片池水染出深深浅浅的幽香。

若非他僵硬到短暂失了控的指尖在水下轻颤出不易察觉的波纹,萧临危当真要以为,他并没有畏水,一切都是自己的误判。

可惜,眼下即使证实了他心中所猜,厉云埃的反应却与他原本设想相差太远。

甚至厉云埃越是看起来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近,他脸上神色越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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