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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辩驳的事实。
他便从来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总选择性地遗忘了,终究是自己,害得他家毁人亡。
江寨于千万百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怖地狱,但对江慈剑来说,却有着自幼唯一与他相伴的萧夙心。
那里终归是他的家。
而他司韶令自此陨落神坛,对得起天地仁义,对得起周遭所有的寄予厚望,也对得起饱受江寨摧残的百姓,却始终负了江慈剑一人。
——要不是你这孽子替他隐瞒,你娘就不会死!
纵使江盈野十恶不赦,唯独这一句话,所言非虚。
尽管,就算是没有他,江寨也迟早自取灭亡。
可偏偏是他,他潜入寨内,谎话连篇,成了间接害死他们母子的刽子手。
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
那时的江慈剑,又究竟是如何想自己的?
江盈野嘶声力竭地朝他掷出那张地图时,江慈剑在想什么?他有没有一刻的痛恨失望,后悔在极乐井下的舍身相护,恨没有早日拆穿他的真面目?
一定会恨的。
所以现今连他的埋葬之地,也不愿被自己踏足,生怕自己再弄脏了这片风雪。
司韶令终倒在茫无边际的皑白里,岚光照入他久违见到光彩的眼睛,却依旧灼灼地烫出热泪,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想,既是找不到,不如就死在这里,也算是将他们的尸骨同埋进一场盛寒。
便就在这四面皆是冷沉之际,司韶令却并未看到,小洛河外正站在他面前的江恶剑,此刻与他同样的茫然无措。
江恶剑看着他僵硬伫立间,就像一具即将碎为齑粉的尸体,最终无意识地抬起另一掌心,将他满脸泪水拭去。
也一刹那,掌心像有可破开冰窟的温度长驱直入,突然融化了隔在江恶剑胸口的冰封,传来清浅的皲裂声响。
“阿邵。”
江恶剑看着眼前人,竟突然哑声开了口。
虽然仅有这短暂的瞬间,且他面无表情,明显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过是在周围喧闹中,无知无觉地发出最微不可闻的一声。
而他一说完时,眼神又微有退却,像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不明白为什么。
更不知道,就是他这声低语,得以从冰天雪地的小洛河中,将司韶令本已死灰的思绪蓦地拉扯。
——阿邵。
其实司韶令说谎了。
并非是家人才会这般叫他。
家人口中的“阿韶”,与这并不完全相同,其中的细微差别,他尚能分辨得清。
从始至终,只有江慈剑一人会叫他“阿邵”。
像一只呆傻好骗的小狗。
他百听不厌。
于是,他倏然睁开了湿透的双眼。
“……”
本已生死相隔的四目猝不及防相对,漫天飞舞的大雪,终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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