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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江慈剑极为认真的表情,她这次低头,咬起一臂袖口,露出臂上一大片属于北州人的刺青。

“那你记住这上面的鹰。”

萧夙心看他漆黑瞳仁映出的自己,像记忆里的沙土渺小,也透过彼时稚幼的江慈剑,视线一瞬变得遥远,不知想起了什么。

最终道:“我若不在,你看到天上有鹰飞过,就是我想你了。”

“……”

“你到时也想一想我,我会知道。”

“好。”

江慈剑就这么被岔开了话题,起身拍拍屁股似懂非懂。

当然是很久之后,他才知晓自己于萧夙心的意义。

也隐约猜到了,正是江盈野的那一句——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让她心甘情愿离别故土,将自己寸步不离地封在了江寨。

孤独又轰烈,浑噩却不知悔。

直到如她所愿的,在这最寒冷的雪夜里,客死他乡。

甚至,没能见到江盈野最后一面。

——尤为可笑的是,自萧夙心临近生产的一月里,无论寨里发生何事,江盈野的确每天都会在日落前赶到木屋。

陪伴萧夙心许久,以他的天乾气息来稳固萧夙心腹中胎儿,确保母子平安。

唯独这一日,他没有按时前去。

因为他收到了来自江寨之外的一纸消息。

他不知对方身份,只看到那消息称,江寨中有一五派安插的奸细,待江寨覆灭之日,便是其接任擎山掌门之时。

那个奸细,无疑是半年前入寨的邵云尔。

也是南隗前五派之首的儿子——司韶令。

所以当江寨七道寨门接连遭袭,尖锐哨声满山遍野地盘旋,凄厉响彻天际,他才从未有过的仓惶,从极乐井下的“无赦”狼狈冲出。

满身满手,皆还沾染着滚热的,并不属于他的血,随他一路飞驰间一寸寸冷却。

那是另一个万念俱灰的灵魂,与江慈剑在同一时死去。

飘入风里,又随风散开,留下破碎的梅香。

“夙心……”

当江盈野抵至木屋时,仍是晚了。

从极乐井到萧夙心的住处,倒也并不算很远的距离,但除了极力阻隔的山风,还有已然攻入寨里的五派弟子。

他罪恶滔天,人人见而诛之。

等他拖着被乱剑挥斩的残躯破开重重围剿,回到萧夙心的木屋内时,几乎踏红了脚下的路。

可惜他看到的是,江慈剑双手仍克制不住颤抖地,将啼哭不已的小人儿裹入襁褓。

以及,一旁早已面容僵冷的萧夙心。

“夙心……”

江盈野又叫了一声,像以往每次他从外面进来,一步步走过去,跪地将人抱住。

而后下一瞬,江慈剑遮盖于萧夙心身前的衣袍滑下。

江盈野愕然瞪着她的小腹,遍布眼底的血丝又一刹迸裂。

他不可置信地张嘴,像有声嘶力竭的怒吼,周遭的风仿佛被吓得躲蹿,偏却一丁点儿的声音也未曾发出。

除了口中汩汩流下的血,混着他满眶浑浊的泪,全部滴落进萧夙心没了温度的颈间。

“……江慈剑!”他猛地抬起头来。

“这就是……你妄想与我划清界限的下场!”

血红的目光直刺向江慈剑,江盈野像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豺狼,嘶哑而痛恨地连声怒斥。

“要不是你这孽子替他隐瞒,你娘就不会死!”

而这次开口间,那一纸被血染透的密信也蓦地砸落在江慈剑血淋淋的额前。

奈何江慈剑耳畔依旧无休止地回荡着剑刃划破皮肉的帛裂,似听不清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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