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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被囚禁于此,这些夜里,却是他半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稳。

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又有人举剑挥向陶梧,而他不愿陶梧杀人,又身手差劲,唯有不停的乞求和躲藏。

陶恣失神想了半晌,盯着江恶剑将他沾了尘土的足底也擦得干净,竟罕见的乖巧。

直到江恶剑终于忙完,正要起身,他又讷讷抬眸,望了眼司韶令的方向。

见司韶令仍倚靠在浴桶里,双目紧闭,似乎已睡着,鬼使神差地又开了口。

“他身上那些……都是当年在江寨遭受的么?”

“……”江恶剑微有诧异地看向他,自是明白,他问的是司韶令的伤。

“是,”江恶剑低哑道,“是身份暴露之后……被我爹折磨的。”

“我听说过。”陶恣嘴角微垂。

可他故意不肯放在心上。

因他总忘不了的是,自司韶令下山执行任务,他和陶梧并不知他的去向,只能每日一得空便溜去山门,翻至最高处,饭时便一人捧只包子边吃边等,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

偶尔等到睡着,被陶重山一手一个拎回去训斥,第二日又忍不住,生怕韶令师叔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们。

从夏等到冬,期盼着他们所向披靡的韶令师叔能早日归来。

却没想到,突然等来了司韶令错信江寨中人,致使陶重山和几位师叔全部惨死的噩耗。

他不能理解。

“你不呱呱乱叫的时候,”而陶恣再次陷入恍惚,江恶剑忽以一指戳他脚心,“还挺让人不适应。”

陶恣闻言鼻孔一扬,正欲开口,奈何江恶剑又勾起指头。

于是脚心猝不及防的发痒,迫使他冲到嘴边的羞恼刹那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傻笑。

“哈哈哈……”

把静听已久的司韶令也惊“醒”了,眯眼朝他们看过来。

气得陶恣又湿了眼眶,骂骂咧咧:“疯狗!”

第127章 逆鳞

是很久之后江恶剑才知道,陶恣平日总让人觉得聒噪不已,倒并非全因他从小被众星捧月的长大而过于恣意,也在于陶梧自幼右耳听不见任何声响,陶恣不愿刻意凑近他的另一只耳朵,总觉是在提醒他,他的耳朵与常人不同。

所以每与陶梧说话时,陶恣便下意识的极为大声,欲让陶梧如常人一般听得清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见了谁都大呼小叫的习惯。

“美人儿,我来了——”

而眼下,当江恶剑终于忙完了陶恣,笑嘻嘻地以为终能和司韶令共浴时,却只觉眼前蓦地溅起水珠,瞬时打湿了他满脸。

他一脚迫不及待地跨入浴桶,再定睛一看,原是司韶令已出去了。

“……”

哑然瞪着转眼间重新穿妥衣袍的司韶令,见他仿若看不见自己,心知他应是仍记着自己方才强行抱了他进来,再加上先前的账还未算清,江恶剑灰溜溜地没有开口,缩在水面吐了几个泡泡,像一只潜伏的鳄鱼,唯有视线始终不离司韶令。

“你又要干什么?”

一旁陶恣见司韶令走向昏迷的陶梧,不由紧张问道。

司韶令未理会他,自顾拧干盆中湿布,一声不响地在同样有些狼狈的陶梧身上也小心擦拭。

陶恣见状神色复杂,倒是又安静下来。

无疑,他潜意识里的私心是赌对了的,司韶令如今再怎么与南隗为敌,对向来维护他的陶梧师侄至少心存怜惜。

也只有司韶令这可以为一条疯狗而不顾一切的疯子,才不会像其他师兄弟们一样,为所谓的道义,劝他趁早杀了变为鬼士的陶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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