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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温暖,力道不轻也不重,按的舒服,话也很好听,透着细致入微的关心,魏浅予整个身子都犯懒,顺势靠在他师兄身上。
池子里月亮是明的,风吹过来是热的,今夜静幽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堂语低着头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又随和,“我的眼睛辨不出红色,是天生的,医生说娘胎里带出来的缺陷,治不好。”
魏浅予睁开眯成缝的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个,眨了眨眼,从喉咙中“嗯”出一声。
“四年前整个画坛都在变革。我爷爷去世后,家里没有人挑大梁,六枯山水名声一落千丈。我眼见传承凋零,手上又欠火候,心里干着急也没想不出办法。当时年纪小,遇上开放,于是随大流跟着人家学变革。”
“我凭感觉摸索着画赋彩艳丽之作,参加过几次小展,侥幸没被人看出来,靠着六枯山水的名声卖过几幅。”
梁堂语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给他按摩,魏浅予靠在腹前,一部分声音通过腹腔传到耳中,嗡嗡地。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传承断落,梁堂语也不例外。人在走投无路时候,就算是一根麻绳都会抓住,看着团棉花都会当做踏板。
“沈家大展那日我见识了各样名画流派,或许是看不见红色缘故,转过一圈发觉多数画上颜料赘余,坏了原有墨骨。”
青绿和金碧重色,飞皴金勾重墨骨,各流派有自己的精髓和传统,旁征融合是进步,上色为添彩。但那事的画坛大多是为了艳丽而艳丽,反而掩住了底蕴,实为本末倒置。
梁堂语垂眼看着魏浅予,“那时候有个矮子……”
“啊?”
梁堂语别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本想说孩子的,结果噎了下出口成“矮”,怕魏浅予追问丢脸,忙把话题又转回来,“有个孩子说‘胭脂色过于小气,应当用大红配朱砂’,那时候我就明白了。”
沈家少爷观色天赋人尽皆知,虽然那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是最适合那幅画的着色。细致的辨色能力用于研砂,是“物尽其用”。梁堂语不具备此类天赋,六枯山水不是靠设色展现出来的东西,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流派,终究走不上赋彩的极致,
侥幸偷来的路是走不远的,波澜壮阔的笔墨才是他应该追求的东西。
他舍弃了根基去追求潮流,追求世俗去变革,真真是作贱了六枯山水,对不起爷爷。
那天他不是气魏浅予,是气自己。
上天不予他观色,就是为了踏踏实实做好这黑白的一脉。他怨自己心志不坚偏听偏信被外界影响,画了那样“东施效颦”的东西出来参展,当时年少气盛,冲动之下当堂剐了那副作品。
“我佩服那些能在酒桌上侃侃而谈的人,并不代表我一定要成为那样的人,不是所有人的选择都要从众,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融入世俗。”
魏浅予听完这半晌的话,神情有些委屈,原来这“矮子”指他,心道自己还没长够个呢,俗话说“二十三还窜一窜”,不过他师兄按得实在太舒服,没心思争辩,就懒懒靠在梁堂语怀中,脑子里慢慢回想刚才的话,毫不费劲从里头听出“解释”意思。
进梁园第一天他就知道,他师兄嘴硬,心肠比菩萨都软。他肯定看出自己对当年大展的介怀,所以拐弯抹角来解释给他听。
可无论怨或不怨,梁堂语确实因他被排挤冷落,是他亏欠了他师兄。魏浅予讲道理,旁人因自己受过尚且不能不理,更何况还是喜欢的人。
魏浅予酒劲上了头,脸也越来越烫,思绪不能将继续集中在正经事上,开始乱飘。
他闻着他师兄身上的气息,心说这人对他这么好,吃喝挂着,手套衣服买着,连这微沫似的喜怒哀乐都装在眼里,放在心上,费尽心思哄好,这么挂着念着自己,这难道还不算心动?
喝醉了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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