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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感觉,将自己全部秘密交托,却又深信不疑对方能接住。
魏浅予将瓷碟托在他眼前。碟中依旧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灰,梁堂语看不出也辨不清。
魏浅予用下巴轻点,看着他弯眼笑,意思很好传达——师兄放心,有我呢。
梁堂语将笔头摁进,笔尖饱蘸浅红,胭脂色花瓣在纸上生出。
魏浅予熟知他师兄作画习惯,浅红过后,梁堂语要画渐染的花瓣,他端起大红呈上,点色时递过朱砂,檎丹、朱孔阳……一笔一碟。
他对颜色敏感度异乎常人,旁人眼里的大红他也能继续水飞分离出相差甚微的三色。只要他将每一碟颜色分的足够细腻,那梁堂语辨不出又何妨,直接按照他给的顺序蘸取使用便可。
他用自己精微的辨色能力,让他师兄不用调色控水也能做出细腻有变化的海棠花。每次呈在手心中的碟子,便是最适合下一笔的颜色。
梁堂语下笔如飞,十几种“红”绘制而成的海棠,娇艳带羞,宛若活物。色调和谐,笔触丰富变化有序。
不能辨色是梁堂语无法述诸于口的隐秘,除了他爷爷和梁初实谁都不知。这是打娘胎里带的毛病,他无法跟旁人解释姹紫嫣红的春日红花,于他而言是连片阴沉的灰。
他不知道何为赤何为朱,念书时语文老师讲朱红的太阳与赤色的霞亦无法理解。别人说红胜火,红的明艳。但他眼里早晚的天边是一片灰暗,和阴天下雨时候一样。
他看不见、摸不着,也感知不了。
梁堂语用藤黄点完最后的花蕊,搁下笔,侧目看向旁边的人。
因为这人的名号叫“朱砂”,冠压千万色高居魁首的朱砂。
紫为帝王黄为尊,半点朱砂压天下。
他依旧看不见,却能够领会,那一定是最艳丽热烈的色彩。
今夜的天不好,日子也不好,凉风顺四周窗户往里灌,桌上的纸张哗啦哗啦翻动。
一个小时前吵吵嚷嚷的书房现在安静的诡异,惊讶的,呆滞的,等着看热闹的,心思各异。
海棠很美,墨骨灵动,调色的把戏谁都能出来,但此时梁堂语是否能辨别出颜色已经不重要了。沈朱砂躬亲研砂,他身后有沈家,那些有关二人不合的传闻不攻自破。
这俩人哪里不合,一口一个师兄师弟的叫着比亲兄弟都合。
梁初实瞪大眼睛,心里头纷乱如麻几乎不知道今夕何夕。那一手“朱砂水飞”别无二人,他是沈朱砂?他怎么会是沈朱砂?为什么他是沈朱砂?!
沈朱砂的名头,即使随便扔两个标点符号地上,旁人都得跟着陪笑。
第45章 挽月
魏浅予被所有人盯着,他耷拉眼皮不吱声,手下有条不紊收拾用剩下的颜料,想抬头看一眼他师兄,却不是很敢,因为之前的欺瞒,他做事不好看,梁堂语也难堪。
陈澄辈分最大名气也最大,捋了捋胡子走到对面,隔着桌案笑说:“我就说你面熟,原来是聆染啊。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吗?咱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魏浅予说:“嗯,挺好的。陈老身体依旧硬朗。”他用粗糙的试笔纸胡乱擦自己指尖上的颜料,也不管是否会磨破。
旁边递来一块手帕,是藏蓝色的,是梁堂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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