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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等,魏浅予陪着。

门前梧桐叶子黄了,窸窣往下飘,还带着鲜气,魏浅予过去拾了一片,放在脸边比划了一下比他脸都大。

“师兄。”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乌昌最多的就是梧桐对不对?”

梁堂语瞅着他手里的叶,点了下头。乌昌五月满城花开,这是出了全国闻名的盛景。

“梧桐叶大,好下笔。”

魏浅予捻动手里叶梗,小扇子似的带起风撩动发梢,哧哧地笑:“我要把情书写在梧桐叶上,送给喜欢的人,举目皆是,我要他时时想着我,避也避不开我。”

梁堂语看他眼里闪烁着光,大胆的目光望着自己,又欣喜的难得含蓄,垂眸攥了攥手里提着的酒穗子,给他泼冷水,“那人家要是不喜欢你呢?”

魏浅予不依不饶,“他要是不喜欢我,风一过,满城梧桐叶响替我催他。”

反正他就是饶不过那人,也饶不过这满城满户的叶儿。

这时巷口传来老旧的三轮车吱呀,梁堂语仰头看过去,偏西的太阳打在脸上,他向前迎,魏浅予跟在身后,这个话题就如此结束。

师兄弟俩把聂瞎子连人带车推进门,满车斗的废品卸下来码在后院里,梁堂语提的东西都搁在前院花坛砖上,聂瞎子看过去,立在黄昏下抽烟,也没说什么。

烟抽了一根,两个小的也在后院也忙完了。聂瞎子在铜盆里打好水让他们洗手,洗完手领进屋。

魏浅予手上挂着的水珠没擦,做坏的往他师兄脸上甩,梁堂语歪头避开,耐着“师父”在前又不能反制,撩着手抓在掌心里拉下去。

聂瞎子抽着烟袋站在厅里,视线扫过两人牵着的手,又抽了一口,烟圈随着说话从唇缝里露出,他说:“坐吧。”

梁堂语没坐,依旧站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师兄不坐魏浅予也不坐,就跟在他身后一起杵着。

聂瞎子昏沉的眼抬起,无奈笑了,“咱们几年的老邻居了,我教你点手艺也不算什么,你带了东西来,我就收着,你愿意叫我声师父,我厚着脸皮答应,头不用磕,我受着别扭。”

他没说,梁堂语的头,今早晨魏浅予已经替他磕了。相较那小崽子的一片心,自己这两手皴法根本算不得什么宝贝。

聂瞎子说受着别扭,梁堂语也不能白捡了个师父,送了鼻烟壶又送了酒,把人扶坐上高堂执意行完了拜师礼。

聂瞎子大半辈子没这么被正经拜过,屁股还没坐热就站起来,躬身把梁堂语从地上拉起,他抓着梁堂语手臂,又看看一边站着的魏浅予。这一下像是好事成双,眼看着自己小屋里挤了人满当,他红着眼眶频频点头。他觉着这一辈子,老天待着也不薄,虽说日子苦点,但有过两心相照的知己,临了又有两个小崽上赶着对他好。

人这一生,图的不就是这点捂在心肝里的东西。

“予崽比你先入门。”聂瞎子对梁堂语说:“按理说要做师兄。但他年纪小,往后少不了得受你照顾,我偏个心,还让你做师兄。”

梁堂语点头应下,魏浅予自然没有不依。他喜欢叫梁堂语“师兄”,还准备就这么叫一辈子,不想改。

两人在聂瞎子家直待到天黑才回去,整个下午都在吊手腕练力气,这对于从小画画和研砂来说不在话下,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只不过能节省很多时间,今天吊了手腕,明天就能笔尖舔墨学笔锋了。晚上聂瞎子高兴,梁堂语陪着喝了一瓶老黄酒。他的酒量也不算太好,出门后风一吹,酒劲上来,浑身暖热。

进了梁园以后,梁堂语走在前头,魏浅予少他半步跟着,两人在夜色中行于廊上,天井里探到廊上的鸡爪槭还未落,月光下红的发沉。

魏浅予隐隐能闻到他师兄身上的淡淡酒味,只闻着气味,就好像要醉,心里那股感情又开始冒头,蠢蠢欲动,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豆手串,快一步跟他师兄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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