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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
顾嘉年刚找到的节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爸妈急切地想要得到结果,每个家教几乎只试一两个月,期间如果顾嘉年的成绩没有提升,就立刻换人。
顾嘉年性格慢热,很难与人快速亲近,往往还没磨合好就已经换了个家教。
那段时间,顾嘉年觉得自己像是养殖在池塘里的贝类,被硬生生塞入一个又一个粗粝的石子。
她忍着疼痛努力地想把那些石子变成珍珠,可还没成功,旧的石子便被血淋淋地掏出,新的、坚硬的石子又塞进来,永远没有痊愈的一天。
她又如同一座破旧的旅店,接待着来来往往、面目模糊的旅人。
他们大多只住一到两宿,没人有时间真正停下脚步了解她、修缮她。
就这样,她的成绩不进反退。
从班级前五,到前十,到前十五,再退回到中游。
爸妈的失望与谩骂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次一次扎进她的皮肉,她开始知道,原来骂人的词汇量可以这么丰富。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竟然比这世界上最不堪的事物更为不堪。
他们不甘心地掰着手指头,控诉家里为她请家教而花的钱,和为了提高她的成绩付出的精力与时间。
一笔一笔,通通是叠加在她身上的罪孽。
顾嘉年从那一年开始失眠。
她把偷买的书藏在床底,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拿出来,躲在被窝里看。
那些故事陪她渡过了一个个失眠的夜,给了她在孤独中坚持下去的信念。
中考前的一个学期,顾嘉年再一次鼓起勇气往上爬。
她推掉了所有聚会,整个学期和假期全在刷题与补课中度过。
也是在那个阶段,她失去了初中生涯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等你考上好的大学,朋友自然会来。”
“成功的路都是孤独的。”
爸妈这样劝慰她。
她的成绩终于又有了起色。
中考出分,她排在班里第十一名,总成绩比霖高的录取线只低了三分。
——霖高是北霖市最好的高中,一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也是爸妈最希望她念的高中。
顾嘉年想要退而求其次,去家附近另一个还不错的一个高中,北霖九中。
九中的老师为了和同为第二梯队的其他高中抢霖高以下的生源,甚至打了电话过来邀请她,说会让她进文科实验班,好好栽培她。
可爸妈却不甘心。
他们咬着牙帮她交了霖高的择校费。
霖高有规定,中考分数在线下三分以内的同学,可以通过交择校费的方式,成为择校生。
一分是三万块钱。
交完择校费回来的那天,妈妈忽然开始搜查顾嘉年的房间,从她床底下找出来十几本杂书。
她愤怒地将它们全都撕了。
顾嘉年嚎啕着扑上去阻拦,却挨了打。
妈妈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背上、肩膀上,她拧她的胳膊、掐她的大腿,疯狂地发泄着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你知道你差的这三分是多少钱吗?”
“这个学期我还以为你长进了,却原来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偷偷看这些杂书!要不是看这些书浪费精力、浪费时间,你就能堂堂正正地考上霖高!”
顾嘉年恍惚地看着一地的碎屑,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顾嘉年以择校生的身份进了霖高,顶着“差生”的名头。
爸妈和老师的口中,也频频出现“差生”的字眼。
甚至是同学们提到她时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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