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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确为殿下赏赐。”
——饶是如此,口吻依然得意。
阿萝垂首。乌发散落,被她拾起一缕,挽至耳后。
她只道:“我知道了。”
“谢谢您,陈家丞。我都知道了。”
……
之后整日,阿萝做了许多事。
院里挖有石井,她打过一桶水,浇灌植物、喂给鸡羊,便用剩余的水洒扫房屋。
寻香阁很大,内外洒扫颇费精力。
可阿萝不觉得累。从前的十三年里,她独自生活,全靠自己,手脚历来麻利。
于是,她擦拭桌案,濯洗地面,排列木椅,清理埃尘。
在此期间,杜松率婢女前来,为阿萝侍膳。
一干人等入内,见阿萝如此,不甚在意——王府仆役早就悄悄传了开,道是这巫人女子脑袋不灵光,没见过大世面,言行奇怪也在所难免。
阿萝用过膳后,再度开始忙碌。
她拆了一条石榴裙,拔掉金丝,在院里拉出长线。
随后,她又打水,将先前送来的衣物逐一浣洗,晾晒在线上,各自间隔。
春风鼓动,院内裙袂飞扬。
阿萝立于阶前,静静看了片刻,便走下台阶。
她择了绿植,摘出可豢禽畜的青谷,来到特意围设的小篱边,喂食其中的鸡与羊。
这些鸡羊确实名贵。换作从前,若有鸡吃、有绒采,她定会心满意足。可现在,她看它们,只看见外头的一圈篱栏。
喂完鸡羊,阿萝转身回屋。
彼时,薄暮西沉。
她执剪,裁开旧衣,随手扎出一只布兜,开始收捡行装。
阿莱盘于案间,伸着脑袋瞧她,看她收起衣物、银饰、巫绣,还有秦陆所予的半块玉佩。
魏玘赠来的所有,阿萝不曾看过一眼。甚至连三簿地图,她也静置一旁——其中内容,她读过许多遍,已在脑中记了囫囵,大致是没有错的。
只可惜,她的药草筐是她亲手所编,她却无法带走。
阿萝忙完,将行囊藏入床下,便坐回案前。
室内灯烛明明,火光熨烫她睫间,如在勾勒细密、纤巧的蛛脚。
一只小巧的香囊躺在案上。
这本是她做给魏玘的,想她假使离开,他也能健康平安、心神清宁——在她为他缝补襕袍时,她也想他能一直风光倨傲、体面漂亮。
阿萝垂眸,视线停驻,好半晌,才终于摸起剪子。
“咚咚。”有人敲门。
她回头,还未应,便见鱼杏儿推门而入,似是急不可耐。
阿莱直起躯干,莫名躁动不安。
阿萝抬指,蹭了蹭它的脑袋,道:“你有什么事吗?”
——是在问鱼杏儿。
鱼杏儿不答,先合门,正要接近,却见青蛇嘶嘶吐信,只得在原地站住。她环视屋内,看出寻香阁似被人清扫过,双眼一亮。
这回,迎着光,阿萝注意到了鱼杏儿的神情变化。
她颦眉,只觉对方很是奇怪。但很快,这一丝怪异感就被鱼杏儿的后话打散了。
“阿姐,你终于要走了吗?”
阿萝点了点头。她既知自己即将嫁入王府,在那之前,就一定会走。
鱼杏儿掩唇,惊讶道:“可你如今越发不好走了。”
“阿姐有所不知,肃王殿下有心娶你,这阵子,就常会有人往寻香阁走动。后日,你更要被迎上轿去、送到谨德殿,如何跑得掉呢?”
阿萝听罢,不由抿唇,陷入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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