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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嬉笑着躲开,吸住鼻中酸水一步跃上船头。船夫松了缆绳,张松忽然回头叫了声“玳安哥”,从怀中掏出折得方方正正一张信笺,伸长手递给玳安儿道:“这给你,赶明儿他回来,你还给他罢。”玳安儿接了信,抖落开看了两眼,正待要问“还给谁?”抬头却见船已离岸,张松躬身钻进舱里,只留下个单薄的背影儿。
这一别后,此去经年,数不尽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转眼已逝十年光景。
这年仲夏,泉州刺桐港千帆竞出,百舸争流,其中一艘十二帆八百料的海商巨舰,打天边儿缓缓迫近,船头斗大的烫金“西门”二字,在正午烈日下熠熠生光。市舶务专职阅示回港船舶的司务使得到消息,打纳凉藤椅上一跃而起,忙不迭儿叫手下几十人带齐公凭、市称,赶往码头,预备检视抽分这艘肥船。
船上,舷边私舱里,一个年三十许、华服冠带的英武汉子,正撑头倚在榻桌上打盹儿。海风从大开的窗里呼呼灌进舱来,吹散了蒸腾的暑气,他迷迷瞪瞪、半梦半醒间,忽听舱门口传来几乎快要消逝在久远记忆中的熟悉话音。
“啧啧,好气派的买卖!倒真叫你料中,这贼猴儿果真是个人物!不枉你爹我悉心管教栽培……”
汉子猛然惊醒,趿拉着凉鞋冲出舱外,果见船舷上站着那两个人儿。“爹!应三叔?!”他惊叫出声,飞身上前扑通跪倒在地。
西门庆一身素白对襟直裰,里头却不衬衣,半敞着胸怀,冲他笑出两弯月芽儿。旁边儿徐应悟身着银灰鱼鳞纹圆领宽袖袍,伸手将他带起,点头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如今你是甚么身家,可不兴再跪他!”
玳安儿咧嘴洒泪道:“你两个上哪攒沙去了?叫人好找!老大的人,我不好骂你们的……”西门庆怼他胸口一拳道:“你管你老子去哪?你娘深闺寂寞,我去关照关照她老人家!”
三人遂笑作一团,西门庆东倒西歪,笑完靠在徐应悟身上抬抬下巴道:“你的事,你同他说罢。”徐应悟拧他腰间道:“不是你的好大儿?又成我的事了!”又正色向玳安儿道:“大掌柜不知,如今张松有难,我两个不好插手,想求你救他一救。”
完后便同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一番,玳安儿沉吟片刻,点头应了。西门庆揣手道:“别听他的,你自个儿瞧着办罢。他那点计谋,呵呵,玩儿似的。”徐应悟待要辩驳,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一个字儿来。西门庆又道:“得了,我们去罢,船将要靠岸,人多眼杂。”
两人便携了手,才要转身,玳安儿忽而嚷道:“留步!爹稍候!”旋即转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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