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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捱到天亮,陈敬济烧得口唇爆裂,呻吟不止,人已叫不醒。旁边儿一贼见状嚷道:“小崽种得了瘟病!还不抬出去埋了?”瓦棚里立刻吵吵起来,两壮汉推搡着玳安儿,非要把人抬走。玳安儿只得背着他出得瓦棚,将他放在山间背阴处一块大石上,又拣破瓦盆儿掬了湖水喂他,盼望他身子能凉下来。
又守了一日,到晚夕陈敬济仍高烧不退,双目冥息说起胡话来。
昏沉中他又回到陈府东厢小楼,扑在他娘腿上哭诉:“娘,他们叫我‘三丫头’,我不答应,他们便扯我裤子!娘,我好好儿的没招他们,怎的紧着欺负我?”他娘手卷帕子替他擦泪,强作笑颜道:“不能够,都是你亲亲的兄弟,那不叫欺负你。他们喜欢你,同你玩哩!休得乱咧咧,仔细你爹听见了,又嫌你……”说着也吸了下鼻子。陈敬济两只小手捧住他娘脸蛋儿道:“娘,你哭了?”
“我哭甚么?我瞧见我儿,且欢喜着哩。三郎乖,娘教你的曲儿,你唱一个娘听听,消消烦闷……”
玳安儿被陈敬济紧紧攥着手,听他拿捏嗓子咿呀哼唱:“冤家你不来,白闷我一月……叫着你把那挺脸儿高扬着不理,空教我拨着双火筒儿等到你更深半夜……空把奴一腔子暖汁儿真心倒与你,只当做热血……”
从前听府里婆子们议论,说这大姐夫是院儿里婊子养的偏房孩子,打小不得陈老爹心,也是个没根基的。那时玳安儿一心拿他当对头,少不得在西门庆面前明里暗里与他较劲,挤兑他、提防他。如今看来,这实心儿货哪有心思与他争抢,分明是他以小人之心,把人家想歪了。
“三郎,你好生歇养,等你好了,咱们想辙逃出去,我送你回家。”玳安儿心知希望渺茫,眼下也只能这般宽慰他了。陈敬济却募地挥舞两手挣扎大哭,口里“亲汉子亲达达”叫着讨饶:“要不得了,疼杀我了!可怜见饶了罢……不成!不成!你两个不成!奴死了!啊!”随即四肢一瘫,再推不醒。玳安儿颤抖着探他鼻息,所幸仍有气儿进出,便将他从冰凉大石上抱下,搂在怀里摇晃着拍,心中无限哀凉懊悔,心痛莫名。
玳安儿背靠大石,坐着抱他一夜,天蒙蒙亮时,忽听陈敬济唤道:“玳安哥,玳安哥——”他一惊而醒,见陈敬济两弯秋水盈盈望着他笑,面上竟恢复了血色,格外粉白可爱。
“玳安哥,你可记得去年上元佳节,府里放花儿?爹叫我点那金盏银台儿,我才打了火折,你便劈手夺了去。那时我只庆幸,我怕那劳什子,叫你抢了去正好。如今方才懂了,玳安哥,那时你心里便有我了,总在背后默默呵护于我……”
玳安儿自然记得,可彼时他抢那花儿,是因张松只穿件夹袄便出来看焰火,他嫌陈敬济缩手缩脚紧着磨蹭,怕张松在风口站久了冻着,想着赶紧放完了,好叫张松回屋里去。
玳安儿见他眼里火花跳跃,不忍浇熄,只得继续圆谎,点了点头。陈敬济伸手摸他脸道:“怎不早说,嗯?若早知世间竟有人一心爱我……”玳安儿叹气落下泪来,哄他道:“不迟,往后的日子多如树叶儿,赶明儿你好了……”
陈敬济摇头笑道:“我好不了了。玳安哥,人都笑我‘嫁’入西门家,我死了,你烧化了我,带我回他家,也算有始有终。当初他上我家挑女婿,我兄弟六个,个个比我出息,他偏相中了我。他也不嫌我蠢笨,一力教我、看顾我。是我贱皮子,涎脸要了他女人,他打我骂我,我也不冤枉。我不要那些箱笼珠宝,我只想回府里……我好想你们,你带我回去罢……”
玳安儿看出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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