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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佞臣传》的第一位,历史记载却如此之少。

她当初还很是疑惑过,为什么周檀身涉削花变法和重景党争这样重要的历史事件,参考资料却匮乏得可怜。

明帝为了保他的声名做了最大的努力,只是……

“此事……未必要如此,”曲悠摇摇头,叹了口气,“子谦,你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吗?”

宋世翾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曲悠就打断了他:“不是被抹黑,是被遗忘。”

宋世翾一怔,顺着她的话道:“师母的意思是……”

“‘陛下’不需要插手,周檀也不需要偏袒他的记述者,”曲悠为他添了一杯酒,恳切地说,“修文阁中有我父亲,他最是刚正不阿,不会叫手下的人恶意抹黑的。他们只要公正地、详尽地将他的一生照实辑录下来就好,那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交给后人去猜测罢。”

“可是……”

“只要不被遗忘,总有一天……”

曲悠端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因为……其实她也是在赌。

她并不确定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但是她已经想了无数遍,模糊地被遗忘在历史的边角,只留下“佞臣”二字,成为永恒的标签,对周檀来说,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盖棺定论,永无翻身可能。

所以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在历史上为他留下众多“疑点”。

没有人比她更懂后世历史研究者的感受,只要有疑点,他们就可以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想尽办法,去探求真相。

真相就在这里。

空白才是恶毒的沉默。

宋世翾思索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以示应允,又去翻她的那叠书稿。

书稿的第一页,写了她娟秀的四个字。

——白雪长歌。

“师母,那这是……”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曲悠晃着手中的酒杯出神,回忆起诏狱的雪夜中,周檀问她有没有看过自己的诗的神情,微微笑起来。

“什么话?”

“诗歌……比历史更真实。”

宋世翾不明所以。

她写下的东西,只是一篇话本。

以周檀为原型的话本。

主角没有真的名字,只以“白雪先生”指代,在这话本当中,她痛痛快快地将所有真实全数袒露,毫无顾忌。

樊楼的琴声、京华山的鲜血、密室中的眼泪、燃烛楼上永远不熄灭的火光……还有边塞的太阳、瀚海的皓月、城墙上的硝烟,以及前生今世、从来未曾被磨灭的炽热情感。

它们随着被系在古树上的愿望起伏不定,飘拂如同风中的暮烟。

那根红色飘带就在面前的杏花树上。

一切愿望,都会实现,这是神佛给他们的的偏心。

“如今朝中太平,自然不必此时再起波澜,我想托子谦的,是将这话本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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