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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破了昏黄的天空。
周檀骑马飞奔,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倏然坠落,破碎为满地脆弱而芳香的残片。
他从马上跌下来,方寸大乱,几乎不敢触碰她血泊中的身体。
“不要因为我……做出抉择。”
她艰难地说着,眼泪汹涌:“不要因为我……抛弃你的身体和健康,抛弃你的敌人……前世今生,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
周檀抱起她软软的、破碎的身体。
“可我却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这历史长河浩瀚,我永远都改变不了它……永远都救不下你,霄白啊——”
那枚白玉扳指硌在两人的掌心。
周檀抵着她的额头,像是听不见身后的战火与厮杀声一般:“……是我救不下你。”
曲悠置若罔闻,继续道:“我后悔了,我不该有那么贪心的愿望……我只希望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做青史留名的昆仑白雪,无论……有没有我。”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周檀面上露出个轻轻的笑来,像是在自嘲,又带了十足的祈求意味,“你为我拟下的律法增补条款,我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不是你说,大胤刑律不周全,要与我一起改变这一切吗?如今此事未竟,你怎么能如此……离我而去?”
“不要在史书上留下我的名字……”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只好用尽最后的力气恳求,“不要……或许我未来还有机会……”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
被镂刻下来的一切都无法改变,那她拟下的刑名律法能不能流传下去?如果不留下她的名字……或许有机会做历史的罅隙。
重景元年,明帝登基,二十五岁的周檀入政事堂做了执政参知。
位高权重、炙手可热,旧贵族们动心思的不少,但无一人敢上门提及婚事。
因为众人心知肚明,执政大人琴瑟和鸣的妻子,死在了昔日的宫变当中。
拜相那日,他对着铜镜为自己正衣冠。
昨日他又梦见了曲悠,还断断续续梦见了许多回忆的片段,片段中的故事他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但总归不算陌生。
他铺陈笔墨,想烧一封信给她,告知她,他如她所愿好好活着,只是失了她黑夜里那盏灯,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
提笔只写了“朝闻道”三个字,便心痛难忍,再也写不下去。
曲悠以为他在这人世间最重要的是理想,可她不知他一心想与她同生共死。在她逝去以后,他几度想要弃世而去,想到她临终前的叮嘱,才勉力走到如今。
既无求生之意,这老病残躯,或许也能为他们的理想做块垫脚的白骨。
周檀对着那块铜镜,忽地做了一个决定。
梦境戛然而止。
曲悠睁开眼睛,再度看见了那个只能照进一束光来的刑狱小窗。
她以为自己醒来了,却没有。
她又化成了庄周的蝴蝶。
只是这次,她却亲切感觉自己来到了现实。
风将她从小窗中卷挟而出,飞向遥远的青绿山水。
山水忽而幻形,她后背一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许久不见的、现代家中的茶几前,母亲带着眼镜,与她一起坐在地毯上。
为何她从前没有察觉到,她的母亲,一直是尹湘如的模样?
母亲皱着眉问:“那你研究生打算去读什么专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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