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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心累,身体也累,进入熟悉的环境后,紧绷的神经终于短暂松弛下来,门一锁上,纷纷扰扰也被隔离在外,像关闭无止尽的桌面弹窗,他一边摸索着开灯,一边强制自己不要再想那张翻来覆去出现在脑海中的脸。

他几乎强撑着才把聂筠送到次卧的小床安顿好,酒精加持下,脑子愈发昏昏沉沉起来,一旦放松精神,马上就倦得厉害。

所以脸也没洗,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卧室,一头扑到枕头上,被子都懒得掀,打算就这么睡去。

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吧。

但压在手臂下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又振了一下,他以为陆郡还在没完没了地钻牛角尖,不得已,把自己翻了个面,半眯着眼掏出来看了看,结果是颜饶问他是否到家。

明明约好一起举杯庆祝久违的"单身之夜",最后却还是圆规似的,变成了大半夜陪他去接孩子,还得受着陆郡莫名其妙的扑克脸,于情于理他也该道谢。

聂斐然呆了几秒,试图编辑消息,但人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睡眠状态,让手机砸了两次脸后,手指也开始不停使唤,打字是没法打字,所以慢吞吞地回了电话。

无奈意识和瞌睡虫已经作起了激烈斗争,所以电话接通后,颠三倒四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听见颜饶说什么酒驾,之后就彻底断片,随意应答几句,甚至忘了是谁先挂断的电话。

-

第二天,聂斐然被鼻子上的痒意唤醒,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什么触须似的东西落在鼻尖,痒酥酥的,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最邪门的是,他怎么偏头避开,那条触须就跟着搭到哪一边,灵活极了,仿佛能预判他的预判。

"爸爸?"

他梦见自己手握宝剑,正准备与一只体型庞大的甲虫决斗,但女儿嫩生生地叫他一声,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无论身处何地,这个声音总是能让他第一时间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像是一种本能。

聂斐然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狮子玩偶圆墩墩的屁股,而聂筠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床上,拱着身子半趴在枕头边,正捏着小狮子的尾巴一下下扫他的眼皮和鼻尖。

好嘛,哪有什么大甲虫,只有这只叫他起床的小跟屁虫。

"小调皮。"他用食指轻轻点点小朋友的脑门,伸了个懒腰。

见他醒了,聂筠皱皱鼻子,做出嫌弃的小表情,小手凑在脸颊边,假意扇扇风:"爸爸,你臭臭的。"

难得收到来自女儿的嫌弃,聂斐然不好意思极了,搂着她坐起来,看到阳光已经照在衣柜上,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而自己昨晚连睡衣也没换就睡了。

简直像做了一场不该属于他的梦。

他一边从床上下去,找了拖鞋套上,一边歉疚道:"爸爸昨晚到家有点累,忘记调闹钟了,是不是饿了宝贝?怎么不早点叫爸爸?"

幸好是周日,他捡起被子上的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于是顺手搭在充电台上,赶紧牵着女儿去厨房找吃的。

聂筠挑了半天,最后指着颜色最鲜艳的一个盒子,指示:"牛奶甜甜圈。"

"那个叫甜麦圈宝宝。"

倒是省事,聂斐然哄她先坐好,把牛奶碗放进微波炉后,抬手去拿柜子里的糖罐,一边又想起前一晚的事,犹豫要不要一会儿给陆郡打个电话。

然而思前想后,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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