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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看到另一抹身影在人群之间冲撞,可所有人都像打躲避球般灵巧地避开他的抓握,这使那道佝偻的身影和散落满地的传单变得荒唐可笑。那是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也没打伞,全身湿透了,嘴里神经兮兮地重复着“他没有”“相信我”。九不觉得薛涵敬是个广结善缘的人,可以说这个岛上只有想让他死或他死了也好这两种态度,故而有人为他的清白奔走,就显得极其虚幻。
年轻人被流动的人群躲避,自然停在穿过他们的狄明面前,像是整个人被电了下,又重重低下头。
“明哥……”
狄明抬手抹了把湿透的头发,轻轻嗯了声。
杨妙知看到,他的白衬衣胸前,突兀地盛开着一朵血红的胸花,下面的纸条用金粉写着,新郎。
“医学院那些人,还真是来得很及时,”狄明看向刑场的角落,笑笑道,“我还以为他只是和我说个玩笑,难道他在哪里有旧情人吗,这种时候还要和我抢一抢。”
杨妙知听得出他语气里极度的轻松,困惑地睁大了满是血丝,被乌青簇拥的眼睛,显然他被警察或者其他什么人打了不止一次,没把他也以扰乱视听抓进去已经是仁慈了。他无法面对狄明,尤其是现在这怪异的氛围,他想,狄明是太绝望了,绝望得仿佛回光返照,生出热烈的期待和希望来。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一张传单从他怀里被吹到天上,又被雨浸透了,重重坠在泥淖里,纸面上写着他是如何污蔑薛涵敬的,可惜没人看,就连狄明也只是松松地瞟眼,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风吹不起他湿透的发梢。
厚重的,闷热的,像是一张耷落的旗幡。
九从呆立的杨妙知身旁走过,跟随狄明站在刑场边的麻绳边。卡车开过来了,人群肃静如夜,像一排哑鸦。狄明的视线停在山坡上,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站在将军府门口,等待薛涵敬的车起起伏伏,终于停在他面前,他们的星期日,他总是早早去,薛涵敬没问过为什么,起码也没有不允许他去。他就那样走下来,让狄明跟着他,穿过院子,走廊,客厅,狄明脱下的鞋子,他们的衣服,狄明的手指尖,阴道,半掩窗户的风,薛涵敬肩头的一滴汗,狄明蘸着它,在薛涵敬射精后的停顿里,写一笔一划。薛涵敬猜不出他写什么。狄明说他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在回忆薛涵敬留在他后背的笔画,他知道是好的,但那是什么呢。薛涵敬在他身上,说,不动明王降魔咒。狄明歪着头,他知道薛涵敬不是要他度一切苦厄,而是破,破一切苦厄。
卡车从面前开过来,又开走了,他没看到薛涵敬,手指就握紧了麻绳。很快就看到了警察把他拖下来,要费劲,薛涵敬的双腿都断了,整个人伤病交加,根本不可能迈步。
他经过狄明的面前了吗。狄明不确定,雨太大了,扑得他的眼什么都看不清。
他好像看到薛涵敬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对他笑了下。
“他说什么?”狄明问九。
“他说,你怎么不带伞?”
他看到薛涵敬了吗,还是为他们没见到最后一面而遗憾,在枪声之后,他们扑上去,想要接住薛涵敬跌倒的尸体的时候,再次补全了那支离破碎的记忆。
狄明抱着薛涵敬,他跪坐在雨水里,把那被从颅后射击而轰碎骨肉的头颅贴在胸前的花里。九站在旁边,没人敢上来去带走遗体解剖,人群都被枪声打散了,什么也没留下。
天地间忽然一阵好大的风,纷纷扬扬落下的雨水,不知何时变得阔而轻了,九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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