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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薛涵敬拎着枪坐在一片狼藉的药厂中间,面对着滩滩血渍。薛涵敬是没赶上那些祖辈光荣的战争的,也未必光荣,他是没有战斗功勋的将军,本来是注定要被这岛屿吞咽掉的,却在这里获得了杀气的庇护。关傩正与李照峰叶怀等人满心确信薛涵敬会被马维审到死,而那个精神病晚期的程析芜会被拖在国外,等到一入境一切尘埃落定。叶怀是不会想让程析芜预定架空他这阴谋的,但他就不可避免地要沦为普达的附庸,权力没有区别,在谁手里都没有,在程析芜程存菁在普达手里,他应该懂,但幻想里的利益会战胜一切,引诱着人总有胜天半子的决心。
哪怕只是幻想。
他们都只是权力的傀儡。权力需要他们的手他们的脚,他们的嘴和他们桌上的钢笔,唯独不需要他们的决心。
权力自己有意志。
权力推动他们到何处去,牵引着他们脖子上的绳。
关傩没想到薛涵敬会和程析芜结盟。程析芜愿意把这件事交给薛涵敬,史无前例的信任,任谁都不曾获得过。她在牌局上的表现就能感觉到,程析芜这个人活不久的,他总不放心任何人为他做事,对每个人都在试探,不停试探。但薛涵敬显然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投名状,让程析芜放下心——或者不得不——合作。
“如果您愿意,”关傩起身,让那只信封停在薛涵敬手边,“任何时候。”
薛涵敬拎起茶壶,茶水浇在信封上,打湿里面的机票。
薛涵敬替程析芜做完那些事,结局只剩流亡。
她仍抱着他无家可归而去鹿岛的期待。程析芜不会容下他的,但关傩觉得做一个朋友总比敌人好。但她也知道这期待多渺茫,于是他们伸出手握了握,关傩手背上有条抓痕,可能是那个小姑娘留下的,她还没接受自己被父亲或者哥哥送到这陌生女人身边的事实,可能还在怨恨。但迟早会适应,人生就是学会理解身不由己的过程,她长大后会做一个狄暄,狄明,狄江柳还是关傩,都是待定。
“您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些证据的?”
关傩确信她的人一直在公墓附近盯梢,没人看到狄暄的坟墓被动过,箱子上的保险也完整地封着,不可能被打开过。
薛涵敬看着她,摇摇头:“我没看过。”
关傩的表情在问他为什么不看。
“我不想知道那么多,”薛涵敬说,“我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一群人做生意,大家都拿出同样的诚意,才好算价值。马维事发在新村,那大家的事都要发在新村,不难找。”
“他呢?”关傩问。
薛涵敬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带他走。”
关傩向他告别,茶室里只剩下薛涵敬。夏日到来,选举迫在眉睫,薛涵敬从医院出来这几个月都没睡过整觉。他总觉得他在做完一切之后就有时间爱狄明,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以他未来人生的长度来延迟满足那份灼热的饥渴。所以在这之前,狄明只能饿着心饿着脑,饿着干瘪又饱满的情绪。这是必要的,薛涵敬总试图驯养他,他把分别当做一枚开关,交给程析芜。程析芜是他知道唯一安全的地方,他会折磨狄明,但只有他不会杀死狄明。一头猛兽被关在笼子里,豺狼虎豹窥到獠牙,便会退避三舍。
他在应当利用狄明和应当爱狄明里,做出这个选择。
他的底牌,是这虚无的阴谋。
茶水顺着桌面滴在地板上,薛涵敬伸手去接,又盈落于地面。
他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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