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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通红,谁都能看得出她犯晕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无论多少种乐器同时发出声音,只要小提琴声一出来,我的耳朵和心跳就会被它紧紧拽住,只被它拽住。”
“噢,这个我懂。”他恍悟。
“你懂?”白绒恍惚抬眸,对向他的眼睛。
纳瓦尔揉了揉双眼之间的山根,似乎困了,自言自语般缓缓地说:“就好像,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她出现在一群女孩里面,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她。”
是那位伯蒂小姐吗?
白绒沉默地给他倒了酒,放到他面前,这时酒瓶已经空了,一不小心落到草地上,滚进灌木丛中就消失不见。
一大半都是他喝掉的。
他中午还喝了酒,肯定不行啦。
于是白绒放缓语调,凑近些,开始带着哄小孩的语气试探答案:
“她很漂亮吗?”
“很漂亮。”
“她看起来优雅高贵吗?”
“是的,以前像水仙花一样。”
“以前?”
“嗯……她有点变化。”
白绒侧过身,盘腿坐在宽长的木凳上,盯紧他的侧脸,不放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问:“其实,你对她的看法,难道不是出于一些外在条件形成的吗?她本身真有那么好?”
“她低调可爱,很重感情,认真起来很厉害。是的,她真有那么好。只有……我配得上。”
“?”
您夸对方还顺带夸您自己呢?
白绒垂下眼睑,“我明白了。”
大概是听出了这嗓音中的暗哑不太寻常,纳瓦尔喝完最后一口酒,从叠出双重人影的视野中竭力分辨眼前女孩的脸。他伸手,直接捧住她的后颈,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手比对方的脖颈还热。
他稍微一用力,女孩毫无防备就仰起脸,凑到他面前,只隔着呼吸都烫人的距离。
他不可自控地俯首贴近。
世界倒映在酒杯上,酒杯倒映在他眼眸里。
白绒的双手一动不敢动,抵在他的胸膛前,气息混乱而急促。
在那个现象发生之前,白绒还没有任何错误的想法。
直到,天空在霎时间转黑了。
她想起了昨天新闻预报过的天文现象。此时,太阳被月亮渐渐地遮掩,天空亮度降低一百万倍。
在此之前,周围已刮起了风,落叶飞卷,气温也降了一点下来,太阳周边仅剩一圈暗淡的光环。
眼前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什么也没注意到,只在越来越黑暗的光线下瞧着她。
白绒不得不在心中反复自我劝告:不,这只是很寻常的一种注视。落在你身上的温柔目光,也会落在别人身上。
被迫靠近到危险距离内时,她伸出手指,及时抵在他的下颌处,声音有些颤抖:“你喝醉了。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不要犯这种错误。”
日全食最黑暗时,太阳终于完全消失,花园黑得像处在午夜。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一个时刻了,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看见这花园中的景象。白绒想,在即将离开波尔多的时刻,她不应该留下遗憾。没有遗憾才能忘记。
半晌,她垂下视线,沉声说:
“所以,让我来犯吧——”
反正她又不需要当绅士。
怪酒精作祟吧。
但人生是需要一点微醺的。
不能总是那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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